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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少年情初棋局已现（第1页）

烨和廿五年己丑正月，奭黎王戈渪因病薨逝，年仅三十七岁，遗言由恪纯公主辅佐庶长子戈霈继位。

因恪纯公主嫁与其三年无所出，遂奭黎王无嫡出后嗣继位，奭黎王廷中早已存在的两派各持己见。

亲靖一派，主张将庶出的长子戈霈过继于恪纯公主名下，以此名正言顺的立嫡立长，又能遵循故王遗愿；

保守一派，则不信服恪纯公主宣布的故王遗命，力挺颇有军功的奭黎王族弟戈游，以求保奭黎基业无虞。两派僵持不下，已再三逼宫对峙。

如凌君预想，烨帝恐奭黎另立新王之事对恪纯公主不利，消息一到靖都，便即刻兵奭黎，让阮家军驻守在奭黎边境，对奭黎王廷施压，以保恪纯公主万全。

只是，凌芸没有想到，这次领兵出战的不是她的父亲阮戎歆，而是她的哥哥阮凌君。

凌君十三岁时就跟随父亲驻守边关，直至十六岁已是身经百战，但因祖母苏氏病重，父子二人相继从前线退归，烨帝给凌君的是紫微宫禁军护卫统领的高位。

自甲戌年收复宁州府澜州厅无归城，完成统一大业之后，镇国公府麾下的三十万阮家军，其中二十万兵力改编为宁州玄武军、白虎军，八万兵力编入滇州朱雀军。

剩余两万暗卫营精锐，随阮戎歆划归卫军骁骑营，独设衙门，仍称“阮家军暗卫营”，明面上是拱卫靖都皇城的卫军，实则专司皇帝密令事务的暗卫。

戊子年初，因奭黎形势紧张，烨帝便特令丁忧在家的阮戎歆重回太微宫校练军队，凌君也官复原职。

圣心难测，凌芸猜不到烨帝派凌君去奭黎的原因，可这的确是莫大的天赐恩宠。不过，她揣度，或许烨帝是知道凌君与恪纯公主相悦，才会特地让他一个禁军统领，带卫军去奭黎的。但更有可能，是因为凌君兼任暗卫营指挥使，要另行圣令。

三月，恪纯公主以大妃身份拥立十七岁的庶长子戈霈为新的奭黎王，保守派于全境大肆宣扬恪纯公主假传故王遗言，与亲靖派勾结篡位。

中旬，亲靖派不敌保守派，保守派带兵直入王城，胁迫恪纯公主交出兵符，逼戈霈退位，无果。

不日，凌君得到烨帝的亲笔御旨，奉命带兵潜入奭黎王城，在保守派联合奭黎王族亲贵依惯例逼恪纯公主为故王殉葬之时，成功解救恪纯公主。

月末，奭黎捷报传遍全国，阮家军助戈霈击退保守派，烨帝更是以忤逆、反叛、犯上等罪名将戈游等奭黎亲贵押解回京，施以终身圈禁。

戈霈遵照当年戈渪迎娶恪纯公主时与烨帝达成的协议，以恪纯公主无所出为由，修书一封，与其和离，任凭改嫁，再无瓜葛。

闰五月底，收到凌君的信。

“吾爱平安，万事可行。珍重，切切。”

见此，凌芸哭得稀里哗啦，形象全无。

正当奭黎两派争得不可开交的时候，本来凌芸的婚事就已经是满城风雨了，可南氏却还能若无其事的只顾着自己，上蹿下跳地张罗给羲玮两口子置办独门独院，闹得羲家上下不得安宁。

与此同时，因阴艳琪突然得了怪病，就连越奚都医治不了，顾及府上诸人安危，阴氏一声令下将其移出羲府。

一时襄城内外一片哗然，羲家再次被推上风口浪尖，而凌芸亦深陷其中，更遭非议。但是，凌芸却好像与世隔绝，充耳不闻，毫不在意。

经此一事，凌芸的性格是真的改变了不少，再不像从前那么活泼爱笑，侃侃而谈。

这一年来，凌芸除了去给阴氏和佀氏请安，便都待在宓院闭门不出。

她开始喜欢独处，一个人坐在窗前临帖，一个人在院中舞剑，偶尔羲瑶会来宓院看她，她总是淡淡的，其实对谁都是，莲心都不敢上前。

羲瑶不禁有些怀念与凌芸一起嬉闹，斗嘴扯皮，捉弄羲珺的日子。

可因之前的事，素来胆小怕事的羲珺早就躲得远远的，羲瑶和凌芸也不似从前那般亲密。

并非凌芸心存芥蒂，但凭谁也不可能毫不在意，羲瑶能理解，也知道凌芸不是小肚鸡肠的人。

只是，人非物是，她自觉自己食言在先，又对凌芸刻意隐瞒真相，所以，越看凌芸不苟言笑，她心中越愧疚。但是，时机未到，她不敢擅专，只能祈盼阴氏和佀氏早做决断，让凌芸达成所愿。

每次羲瑶去宓院，不过是与凌芸有一搭没一搭地说两句话，或者就看一眼凌芸在干什么便离开。

羲瑶知道凌芸一直在等凌君从奭黎回来，在等她可以退婚的机会，只是羲瑶没有想到这一天会这样到来。

因着南氏为了找房子的事闹腾了几次，阴氏实在瞧不过去，佀氏也没了主意，借着给阴氏请安，便紧着过去跟她商量这事。

“真是个不安分的，只家又不是落魄贫户，在东都还能没处像样的别院宅子不成，怎地非要让玮丫头和姑爷到襄城来？”

佀氏一脸愁容，“娘说的极是，我也是这么回绝她的，可您是知道的，她素来是个咬尖的，丁点儿容不下人，只图自己痛快的。”

“还不是小二儿纵着她作威作福，本来亲家母就不是个好相与的，这教唆玮丫头诓着姑爷回娘家，不是凭白给她添乱，搅和婆媳关系吗？年轻时候不懂事也就罢了，可现在越不成样子了，家里那么多房子还容不下他们小两口啦？”

“谁说不是呢，我也是没辙了，所以才来求母亲做主，不能任她这么闹下去。”

“小琴啊，不是我说你，实在是你太好性了，做了几十年的主母了还压不住人！四房媳妇中三房四房的当甩手掌柜，大房的做了婆母，拿着当家的款，只顾使唤珏哥儿媳妇，叫她到二房的面前出头。

闹得鸡飞狗跳到了你跟前，人家三句两句就把你给气着了，少不得要大哥儿这个爷们替你分辩内宅的事，最后每次都等我老太婆做主，改明儿我两眼一翻蹬腿去了，看你还找谁去？”

“娘，千不该万不该，都是媳妇的不是，您老可千万别动气，这个家还不都依仗着您吗？”

“可不是你的不是吗，瞧瞧你身下养的这五个孩子，巍哥儿在外头闯荡不顾家，小娥千娇万宠的，跟岩哥儿一样是个驴脾气，太有主意，岑哥儿随了庭儿的闷性子。

唯有岳哥儿出息，也是最得你欢心的，可却是个惧内的，尽叫满城的人说嘴！你记着三儿和小娥逆着你，可从来不记得他的不是。他媳妇能有今日，也是有你的份！”

看佀氏缄默不言，阴氏也不好深说，只冷冷道：“也罢，叫人归拢归拢家里的产业，看看老宅附近的院子有没有到了租期或是空置的，拿了图样，叫他们自己挑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