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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未易并不喜欢和别人一起住，他受不得人吵，所以四年大学都是在凑合着过日子的。连他妈都说了，以后谁嫁你谁倒霉，那阴阳怪气的脾气全随了你爹。他也知道自己脾气不好，所以待人总是尽量保持距离的客气，久而久之也就给大家形成难以捉摸的印象，所以一路走来他没有多少深交的朋友，充其量也只能算上傅沛和阿克，不过他并没因此而沮丧，他早就习惯了。他是保姆带大的，从小爸妈工作忙，没时间陪他，有时十天半个月都见不到他们。他的玩具越来越多，越来越高级；家里佣人也是越来越多，越来越专业；房子一直在换，越换越大，越换越豪华。所以，他的童年，玩具很多，玩伴很少。

  当时鬼使神差地答应让司徒末住进来，有她的进驻，房子好像就不只是遮风挡雨的建筑物了。司徒末对于他来说，应该就是传说中的气场很合吧，感觉她在家里的存在特别理所当然，好像他们就是一直一直这么待在一起的。

  放假的第二天，末末一早就醒了，生物钟真是个杀千刀的东西，她死命地在床上赖了一个多小时，直到外面嘈杂的对话声让她实在受不了，才爬起来换了套衣服，临出房门前照了下镜子，甘草片还真的有效，一般要两三天才会消的酒疹居然一天就消了。

  阿克一身西装挺，手舞足蹈地和顾未易说着什么，乍一看挺滑稽的，像没胡子的卓别林。

  &1dquo;嗨。”阿克见末末出来，打了声招呼。

  末末点点头，说：&1dquo;你穿成这样干吗？结婚啊？”

  阿克有点不好意思地拉了拉衣服：&1dquo;我刚刚面完试。”

  末末抬头看了下壁钟：&1dquo;真早。”

  &1dquo;司徒末。”顾未易突然打岔，&1dquo;去洗脸刷牙，待会儿一起出去吃早餐。”

  &1dquo;哦，好。”末末转身走向洗手间。

  阿克的视线在两人之间来回游移，想说点什么，最后还是忍了下来。

  早餐吃得并不是很愉快，主要是阿克突然提到傅沛，让本来在抢最后一个汤包的顾未易和司徒末动作一滞，气氛整个降到冰点。

  阿克说：&1dquo;末末啊，傅沛快得神经病了，你不联系他，他就不敢联系你，他现在连工作都没心思找了。”

  他说：&1dquo;末末，你有什么话跟他讲清楚吧，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他还说：&1dquo;末末，傅沛真的很喜欢你，大学四年我们都听他念叨你念叨到烦死了。是吧，未易？”

  末末看向顾未易，他面无表情地夹起最后一个汤包，木然地点头。末末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突然袭上心口的委屈，像是雨天里永远晾不干的毛衣，湿漉漉地着霉。

  吃过饭，三人往回走的时候阿克的电话响了，接完电话，他笑逐颜开地说：&1dquo;晚上我请大家唱歌，我之前面试的公司通知我去实习了。”

  &1dquo;这么快？早上面的下午就通知了？”顾未易问。

  &1dquo;不是早上的那家，是前两天面的。”阿克边说边拨电话，&1dquo;我叫大胖他们过来，晚上一起去玩。”末末和顾未易两人沉默不语。

  挂了电话，阿克说：&1dquo;末末，傅沛也会来，你不会介意吧？”

  不介意你个死人骨头。

  末末沉下脸：&1dquo;我晚上还有事，你们去玩吧。”

  阿克也不知是真傻还是装傻，说：&1dquo;能有什么事啊，你该不会是不想见到傅沛吧？”

  末末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手机铃声打断了，她从兜里掏出手机一看，是虎妞：&1dquo;虎妞，怎么了？”

  &1dquo;末末&he11ip;&he11ip;”电话那头传来虎妞慌乱的哭泣声。

  末末吓了一跳，赶紧安慰：&1dquo;别哭别哭，告诉我生什么事了？”

  &1dquo;王珊&he11ip;&he11ip;王珊&he11ip;&he11ip;她&he11ip;&he11ip;割脉&he11ip;&he11ip;流了好多血。”虎妞带着哭腔的声音断断续续的。

  末末一时有点脚软，抓了一下顾未易的手臂才站稳：&1dquo;送医院了没？”

  &1dquo;送了。”

  &1dquo;哪个医院？”

  &1dquo;人民医院。”

  &1dquo;我马上过来。”末末挂了电话拔腿要跑，顾未易扯住她：&1dquo;冷静点，生什么事了？你要去哪里？”

  末末定了定神才说：&1dquo;王珊割脉了，现在在医院。”

  &1dquo;我和你一起去。”顾未易说，回过头去交代阿克，&1dquo;打电话给傅沛，让他马上到人民医院。”

  两人赶到医院，看到虎妞和梦露坐在手术室外的长凳上，紧握着对方的手，都是一脸惊恐。

  末末快步上前，问：&1dquo;王珊怎么样了？”

  虎妞扑上来抱住她，颤声说：&1dquo;末末&he11ip;&he11ip;我吓死了&he11ip;&he11ip;我去打饭，回来的时候王珊躺在床上，我过去问她要不要吃点，床上都是血&he11ip;&he11ip;”

  末末边拍着她的背，边问梦露：&1dquo;她怎么样了？”

  梦露也是惊魂未定的样子，讷讷地说：&1dquo;还不知道。”

  末末对她招手，她才回过神来似的也扑上来，抱着她们，哇的一声哭了：&1dquo;我好怕&he11ip;&he11ip;都是血，连下铺都是&he11ip;&he11ip;”

  顾未易靠着墙，看着眼前三个哭成一团的女孩子，似乎回到了高中毕业的那个暑假，也是这么长长的走廊，也是紧闭着的手术室门，也是浓浓的消毒水味道，还有&he11ip;&he11ip;也是这样子的哭声，很长的一段时间，都在他的梦里纠缠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