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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指尖泛着春雨的湿意,点点沁寒透进她的肌骨。
苏之瑾刹那想逃,“我不想听!”
她知他定说不出好话。
可他偏偏握她小脸在手,不让她避,另一撑伞的手倾斜靠近,伞内瞬间逼仄,乌髹黑伞挡着外头的波涛汹涌,人流攒动。
唯他和她在天地的一隅之间。
陆时宴缓缓俯身,稍抬她的下颌,迫她与他对视,眸光熠熠,“柳编修说,恭贺。”
他看到她蹙了蹙眉,像被小针扎了下,许是疼的,可他想让她更疼,只有刀刀见血,才能让她忘记那人。
“柳编修还说,阿瑾顽劣,请小公爷婚后多担待。”
陆时宴笑笑,这句话倒是让他不痛快了,多亲密啊,明戳戳的暗示他是夺人所爱了。
可他见她眼底蓄起了泪,像把凿人的软刀子,明明不锋利,却凿得人心软,让他不忍往下说了。
他扬手松了她。
苏之瑾也失了力再追讨,陆时宴到底为何要娶她。
她心里其实是有答案的,无非是于他有好处,于国公府有好处罢了,总不至于是图她这个人。
她不想再问,问来问去,也逃不过她的婚姻,在他眼里不过是桩交易。
这让苏之瑾感到恶心。
待再回正堂,陆敬便和苏父苏母商议下财纳币事宜,程氏睇堂前两人面色古怪,苏之瑾失魂落魄,小公爷神情不虞,气氛窘异。
她觉出不对劲,这两人倒像是吵架了。
她探出点苗头,若是不相识,依着自家小女的性子,绝会尊礼,断然不会在人前讨伐,除非这两人早早认识了。
程氏暗把眼风扫,早间她听到赐婚,以为是弄错了,不应该是王家?可毕竟是与世家结亲,他们已占了大便宜,自然不好提出异议。
可眼下瞧这动静古怪,且那小公爷时不时把余光往阿瑾身上落,程氏这才笃定,赐婚圣旨,真是冲她家来的。
只不过阿瑾执拗,怕是心思还在宜哥儿那小子身上呢,都要做他人妇了,这哪能行?
程氏动动心思,眸光触到陆时宴衣衫,弯唇,“呦,小公爷半边袍湿了,这可了不得,春捂秋冻,可不要伤寒了,看身量同我家骧哥儿差不离.....”
她障扇冲苏之瑾笑笑,“阿瑾,你领小公爷去你二哥院里换套新衣,再带他在园子里到处逛逛,甭在这杵着了。”
周围明明有这许多可领路的婆子丫鬟,怎要指唤她去?苏之瑾抬眼,觑到母亲殷切切的笑意,不言而喻,寒毛立竖。
她匆匆转出正堂,在前边疾疾走着,他倒是老实,在后边不紧不慢地跟着。
因她走得急,被荡起的裙摆在陆时宴的眼底动弹,弧线一跳一跳,是生动的,是鲜活的,是肆意的,像是在这雨天被挑起的春和景明。
待转至苏骧的栖云居,她蓦然停步,搦转纤腰,气汹汹紧盯他,“我是不会同你成婚的。”
她的语气如刀刻,透着决意。
“官家下了圣旨,绝无收回之先例。”
陆时宴从裙摆挪了视线,剪手挑眉,气定神闲,“你想带着苏府几十口去撞南墙,我也不会管你。”
他就是吃准她舍不下这大家子,她恨得牙痒,这和强掳有何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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