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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为何2（第1页）

魏禾依旧没开口，我是真的要气疯了，我背过身狠狠的踹了脚墙板

“操！”

我忘了自己是穿的拖鞋，剧烈的疼痛感从脚趾传遍全身，我疼出了泪花，不想这狼狈的样子被魏禾看见，我就强忍着痛走到窗边点了支烟

“陈琼你冷静点，我今天真的不想跟你吵架，咱俩好好聊聊可以吗？”

我看不见魏禾的表情但却能感觉到她说的话无比真诚，是啊，人家又不是来吵架的，我这过激的反应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尽力维持的体面要这一刻崩塌呐，我深吸了一口烟，整理了下心态后缓缓回道：“对不起，是我太敏感了”

“你不用道歉，咱俩谈不上谁对不起谁…是我先选择结束这段感情的，你对我有情绪也正常…”

“我没情绪！”

我打断了魏禾的话，不想她把我唯一的遮羞布也扯掉，我又深吸了一口烟，重重吐出雾才道：“你千万别觉得有愧于我什么的，两个不合适的人在一起确实是种折磨，你只是比我更理智，更清楚的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的东西是什么，以后没有了我你也就没了后顾之忧，我祝福你，祝你可以找到一个成熟稳重、多金上进的伴侣”

我这看似讥讽的话让魏禾苦笑，她把丝捋到耳后轻声问道：

“那你呐，你今后是怎么考虑的？”

“我？我还是会做我自己啊，继续做那坨扶不上墙的烂泥”

“你能别这么说自己嘛陈琼，我知道你是有能力的，你为什么要追求那些缥缈的自由呐，看见你这种颓废的样子我真的很不舒服……”

魏禾后面的话我已经听不清了，听觉随着我的思绪一起飘回了两年前……

那时的我在一家广告公司上班，工作轻松且报酬不菲，我与魏禾的感情也很稳定，我俩规划着结婚日期，计划着多久可以在这个城市买上属于自己的房和车，甚至我俩连未来宝宝的名字都已经想好了，男孩叫陈尘（小名陈不抽），女孩的话叫陈甜甜（小名陈不喝）

闲暇之余，除陪伴魏禾外，我的时间精力都花在了写作上，非不良嗜好且能增加额外收入——我是这么对魏禾说的，她也很理解，但我没对她说出口的是，其实我深埋在心底的梦想是靠写作来实现财务自由，并且成为一名无拘无束的作家，——如果你真的把这件事给当真，你就会现这其实是一件对别人很难以启齿的事，尤其是对父母和爱人来说。

我写的题材是那种很小众的现实题材，这类的作品受众很少，收入也很低，但我却乐此不疲，把越来越多的时间花在写作上，从笔下获得的满足感，是现实生活无法带给我的，虽然累，但我也能维持住现实与梦想之间那种微妙的平衡。

现实也很梦幻，你想得到的东西拼了命的去奋斗，却遥不可及甚至离你越来越远，你不在乎的东西却可以意外的唾手可得，在工作了一年后的某一天，我接到了上司的升职通知，他打算任命我为新的部门组长，但月收入是与工作量和一些琐事同时增加的。这一喜讯却对我造成了莫大的困扰，现实和梦想之间的平衡也被打破了，接到通知的那一晚我没有对任何人说，我独自在床上想了一整夜，我的心境也是在那一夜生的变化，第二天我递交了辞职信。

那一夜我想了很多，但又很简单，我不想度过这种一眼望到头毫无自我的人生——同意升职，就代表了选择了这样的人生。

至少我年少时的梦想绝不是干着一份自己不喜欢的工作，为了房子，车子，和票子而穷极一生，我真正的梦想可能也不是成为作家，我想要的是自由，我可能也想做个执剑天涯的侠客，想做个环游世界的旅人，我也许也只想像海哥那样，开一家不交租的小卖部每天可以睡到自然醒，我想自私一次……

我走上了这条极端的路，走的很失败，掺杂了利益后我笔变得生硬刻意，直到提不起来，或者说我根本没有写作的才能……我过上了靠魏禾养活的日子，我每天靠香烟和酒精的麻醉来减少负罪感……最终我连对梦想的追求都提不起劲儿来……我习惯了这种阴暗颓废虚度光阴的日子，我踏入沼泽并且沉沦，我如同一片满是洞痕的叶子跌入汪洋，我知道海浪会将我推向何方，我只想尽量飘离的久一些，尽量在黯沉幽狭的出租里多享受些变了味儿的自由……

思绪飘回，我温柔的看着眼前的女人，轻声打断道：“魏禾，东西拿完你就走吧，真的不用可怜我也不用觉得愧疚…可能真要说对不起的人是我才对…谈不上咎由自取，但这种生活方式确实是我选择的，我想再坚持坚持，那个能证明我人生意义的东西好像真的再坚持一下就能找到了”

魏禾眼里仿佛藏着千言万语，却只苦笑道：“陈琼你活的太累了”

“是你觉得我累，我觉得这叫充实”

“你把浑噩度日叫做充实吗？”

“可能咱俩对充实的定义不同吧”

“哎…我还是希望你能找份稳定工作，哪怕走上别人嘴里所谓的正轨也好”

“嗯，也许有一天我会的”

魏禾的东西取走了，以后我俩也没理由再见面了，送她走到单元门时，老天又跟我俩开了个玩笑，那可恨的雨又从云层中坠落而下，我讨厌雨，我所有的痛苦回忆里都是雨天，我停下脚步对魏禾说道：“艺术果然来源于生活，我之前看电视剧还总吐槽为啥男女主一分别就是雨天呐，这回我算是懂了”

魏禾则是露出了一副我看不懂的神色回道：“可我们并不是电视剧中的男女主角，他们是无论遇到了多大的难关，经历了怎样的误会，最后都会在编剧笔下走到一起的命中注定”

我没有反驳，心里却莫名不是滋味，我记得魏禾曾经也说过我俩是命中注定的缘分，所以，生活依旧是生活，艺术终归还是艺术，雨越下越大，我在这朦胧之中看见了一对在雨中奔跑的小情侣，雨越急，那对情侣的手就攥的越紧，脸上的笑容就越浓烈，魏禾也看向了那对情侣，水眸闪闪像是回忆起了什么轻声对我道：“咱俩在一起的三年，包括吵架也算在内，真的是我人生中最快乐的三年，我遗憾，但我不后悔做出分手这个决定，可能有一天你会从生活的沼泽中爬出来，但我真的等不了这一天了，我等不了了”

我没回答，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魏禾沉着声继续说：

“陈琼我明天要离开宁江了，以后不回来了”

我心一颤，却笑着回道：“是这小地方装不下我魏禾大姐这尊金佛了嘛…也好，毕竟这儿也没啥展前途，你走了之后好好奋斗吧，功成名就那天可记得扶一把我这坨烂泥…扶不对，烂泥可扶不上墙，你还是把我糊上吧，哈哈…”

“我是打算听我父亲的意见，离开这儿回去结婚”

“哦！…”

天气太冷了，我点烟的手和我整个身体都止不住颤抖了起来，魏禾之前和我做过一个约定，如果我俩在结婚之前分手没能看见对方穿婚纱和礼服的样子，那就一定要在决定分手时换上白色婚纱和黑色礼服回到最初相识的那个小巷子里再分开，可惜我俩谁都没能遵守这个浪漫的承诺，我深吸了一口烟对魏禾说道：“结婚也挺好啊，挺好的，你这都眼瞅奔三的女人了，再不找个归宿就成豆腐渣了，真的挺好的…到时候别忘了给我张婚纱照看看”

魏禾抽出了我手指上夹的烟，稍带呜咽道：“我答应你，你也答应我，少抽点烟，少喝点酒，别总动怒，还有，不许轻易的就爱上别的女人”

我想魏禾是被这北风吹昏了头，一个快要结婚的女人，居然让前男友别轻易爱上别人，我下意识的后退两步

“烟酒这点我不敢保证，但最后一条我会遵守的，这雨一时半会也停不了，我去上楼给你拿把伞吧，出了小区就有出租车…对了，这事不用我提醒你，我去给你拿伞，等你到了记得…”

我没说完的话被魏禾堵住了，她用的是嘴唇，我扩大的瞳孔中倒映着她哭泣的脸，她居然哭了，她的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每一颗晶莹中都藏着我看不懂的情绪，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让我有些不知所措，感受着魏禾熟悉的味道，我心脏的跳动不自觉的多赶了几个节拍，我想一把搂过她颤抖的身体，手却悬在了半空，事到如今，我不能再被感性左右了…

一吻结束，魏禾迎着大雨转身就走了，她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再也没回头看我一眼，我就这么看着她的身影一点点消失在苦雨之中

“祝你幸福”，我喃喃自语道

风太大了，雨点都刮到了我的眼角，很奇怪，我居然今天才觉得自己和魏禾是真的分开了，我的心脏就像是被谁开了一枪，子弹留下的伤口就是我爱过魏禾的痕迹，落在地上的弹壳就是她爱过我的痕迹，这算迟来的爱吗？迟到魏禾已经决定结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