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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父传子艺（第1页）

有道是白驹过隙，岁月如梭，一转眼间，天杰已满五岁。

这孩子生性活泼好动，一天到晚上蹿下跳，仿佛浑身有使不完的劲。表面看似和其他孩童无异，实则力大惊人，小小年纪就能提起满满一桶水，而且身子异常矫健轻盈，成人半腰高的篱笆他竟然能一跃而过！这一点在巴岩看来，觉得有点不可思议，虽说是武门之后，体格力气上会有些遗传，但这也遗传得太不寻常了！普通孩子是万万做不到的！莫非是天赋异禀？

若果真如此，那这孩子就是可造之材！假以时日，必定大有可期！

想到这，巴岩心中掠过一丝欣慰，看来有必要向孩子传授技艺，加以锤炼了。

有这想法之后，巴岩决定付诸行动，开始有意减少外出的次数，向天杰传授拳法剑术。当然，这一切是不能在家里进行的，要做到人不知鬼不觉，须得到野外寥无人迹的僻静之处去，方得万无一失。至于堪舆、巫蛊之术，只要诱发孩子的兴趣，就能在边玩边学中得以精进，毕竟好奇是孩子的天性。

除了传授这些手上功夫之外，巴岩在外出的时候，还偷偷带回一些蔡侯纸的书籍，教天杰读书认字。欲成栋梁之才，必须文武兼修。

九峒寨去之十几二十里地，有一座悬崖峭壁云雾缭绕的高山，名唤雁断山，山名意指雁飞至此而去路断，可见山之高，险之绝。山巅上有一处方圆十来丈的大平台。这里山高路险，人迹罕至，正是练功的好去处。每天清晨，巴岩带上天杰，赶着牛，装着去放牧的样子，直奔雁断山而去。及至山脚，将牛拴在树林里任其吃草，父子俩就开始登山。

登山其实也是一种很好的健身之道，既锻炼了脚劲体力，又锻炼了肺活量。一路上，苍松翠柏，鸟语啁啾，景致怡人，这对于精灵好奇的天杰来说，无疑具有极大的吸引力。向上攀登时，巴岩还不忘向天杰传授如何呼吸吐纳，小家伙挺听话，一一照办。数十日下来，天杰的呼吸吐纳之功突飞猛进，登山时一路健步如飞，呼吸自如，及至登顶也气不喘，面不红。刚开始，巴岩还担心小家伙徒有新鲜感，难以持之以恒，哪知道他竟从未叫过一声苦累！毅力如此顽强，进步如此神速！

体能充沛，资质卓然，巴岩开始有所相信自己的看法。

登顶之后，开始练功。从最基本的蹲马步练起，再到后来的拳法剑术，小家伙学得一丝不苟，有板有眼。更难得的是一点即通，一教就会。果真是天赋异禀！巴岩惊叹不已。

其实天杰初学之时还是有些困惑的，他不知道父亲为什么要这么费尽心机地教他武功。年幼的他懵懵懂懂的只知道，作为一个农家子弟，长大后要像父母一样耕田种地，学武功有这必要吗？纵然不知所以，他还是认真努力地去学，绝无半点敷衍之心，因为他天生有一股不服输的韧劲，他要像父亲一样拥有卓尔不凡的身手；又或许他也知道自己还小，不能理解父亲的良苦用心。总之，唯父命是瞻，勤勉刻苦练功，况且，他也觉得舞刀弄剑身轻如燕挺有意思。

巴岩自然心有苦衷，但是他觉得天杰年纪尚幼，还心无城府，嘴风不严，不便对他多言国恨家仇。哪怕就是跟他讲了，他也不会理解，也无法承受如山似海的仇恨之重，徒增心理上的负担而已。他想等他长大一点，再慢慢跟他说，到那时，他心智已成熟，若他真的身怀绝世武功，有将帅之才，或许能一雪国恨家仇之耻，成就宏图大业，自己也就至以为慰了。

当然，要成就宏图大业，须有经天纬地之才，其中高超的武功必不可少。巴岩的武功大多都是祖传的，但修为尚不及自己已经故去的父亲。目下，巴岩只能把自己掌握的武功尽数传授予天杰，筑其武学根基，俟日后若有机缘得高人指点，方能登堂入室，登峰造极。

当年，巴岩的父亲洛巴手下有一位名叫谭空的国师，此人武功出神入化，高深莫测。巴岩年幼时曾有幸得其指点，只可惜还未尽得其真传，盟主之战就爆发了，国师随军出征奔赴沙场，后来不知所踪，听说是在与撒马国交战时遭小人暗算，生死未卜。若此人还在世，天杰得其指点，武功修为当更上几层楼。

习武过程是异常艰辛，异常枯燥的，为保持天杰长久的兴趣和积极性，巴岩可谓煞费苦心，时不时亮一些绝技给天杰开开眼界。只见他一剑在手，瞬间莲影遍身，这一剑叫作观音坐莲；继而一道炫目的剑气贯穿莲影，直射云天，这一剑叫作气贯长虹；剑气萦绕半空，越聚越多，犹如暴雨欲来，乌云滚滚，风雷电光隐隐乍现，山河为之失色，摇摇欲摧，此谓风雷撼岳。一招一式，巴岩都报上名字，而一旁观看的天杰，感觉如同走过人生四季，时而如沐春风，时而几欲肝胆俱裂。

人之开蒙，如同剑之开刃，既看锻剑师傅的本事，也看剑的质地。而天杰正是一块璞玉，只要善于雕琢，终成大器。巴岩对天杰习武恒心的担忧大可不必，但他的这番展露，也确实让天杰眼界大开，更加笃定习武之决心。

歇息之时，巴岩继续贯彻他的教学理念，会表演一些巫术给天杰看，果不其然，这些神秘莫测的巫术同样引起了

他极大的兴趣。

巴岩找来几块巴掌大的石头，对天杰道：“杰儿，你相信爸爸能让石头自己打架么？”

“怎么可能？”天杰一脸的不相信。

“你看好了！”

巴岩话音一落，只见他手势一摆，丈余开外的几块大石头像有了生命一样，叮叮当当地互相冲撞着打起架来。巴岩手势一扬，石头悉数腾空而起，竟如对阵的飞鸟，在半空中上下飞舞，搏命厮杀，直看得天杰眼花缭乱，目瞪口呆。稍顷，巴岩手势向下一挥，石头像飞鸟折翼应声而落，整整齐齐一动不动地摆在地上，依旧是一堆毫无生命的石头！

“再来！再来！”天杰意犹未尽。

“好！”只见巴岩手往悬崖边上的那棵杨梅树一指，几十片树叶如风帆驭箭而至，落在两人面前。

“看好了！蝶舞漫空！”

霎时，面前的树叶竟全部变成了翩翩起舞的蝴蝶飞入天上，进而幻化成千万只，乌压压一片，一股阴森恐怖的黑气弥漫开来，遮天蔽日。倏尔有一只翩然而落，栖息在天杰的手掌心上，天杰定睛一看，这可不就是真的蝴蝶么？然而转眼之间，一片叶子静静地躺卧其中。

“来一个最绝的！”天杰的童趣之心被彻底地激发了起来。

“拿剑来！”

只见巴岩执剑往自己小腿上削去，天杰顿感心惊肉跳！然而令人震惊的一幕发生了，只见一块块木片迎刃而落，而巴岩皮肉未伤一毫，滴血未见！

天杰呆若木鸡，半天才回过神来，感觉恍若隔世。

巴岩笑道：“你去杨梅树蔸底看看。”

天杰跑过去一看，只见杨梅树蔸部被削去了一大块！

隔空取物，这是怎么做到的？天杰对巫术已经彻底臣服，嚷嚷着要父亲教，这正中巴岩下怀。巴岩倾囊相授，不出几日，天杰的巫术竟耍得收放自如，炉火纯青。

鬼精鬼灵的天杰不仅勤奋好学，还善于学以致用。有一天练武累了，他看着满头大汗的巴岩笑道：“爸爸，你口渴吗？”

“口渴呀！”巴岩应道。

“你看，我这里有几个野果，刚才摘来的。”天杰把手一伸。

巴岩拿过来一看，几颗果子色泽鲜红，如晨露映着朝霞，令人垂涎欲滴。张口正要吃，却赫然发现是几颗圆溜溜的石头，原来是天杰施的法，师父竟然被徒弟耍了！父子俩不禁相视哈哈大笑。

看着天真无邪可爱快乐的天杰，巴岩心念一动，想起国恨家仇，想起天杰背负的期望和使命，想起自己给还那么幼小的他吃那么多的苦头，不禁有些于心不忍。这刀光剑影血雨腥风的前程压在一个孩子的身上，是不是太过于沉重？如果爱他，也许应该让他成为一个普普通通的人，快快乐乐地度过一生，然而他的出身，却又注定了他逃不开躲不过的宿命！

真是两难啊！巴岩一时之间眼眶有些湿润。

他不知道，他和巴杰面对的未来，又会露出怎样狰狞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