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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天罗地网(第1页)

话说寨佬带人向镇首大人报案,禀明了案发经过,并将巴岩一家畏罪潜逃及三人容貌等情况一一呈报。

镇首大人接报后,开始也和寨佬一样深感诧异,自己的辖区内怎会有武功如此高强之人?直到最后,才豁然想起朝廷一直在追捕的洛巴一家,莫非巴岩就是洛巴之子?

镇首大人越想越觉得很有可能,越想越觉得兴奋,当下一面急忙画影图形,派出手下差役四处搜寻,一面草成文书,派人飞马传书层层上报朝廷。

夜郎国都万雷城。

这是一个非常神奇的所在。自远望来,都城处于万山丛中方圆百里一马平川的万雷山顶上,四面悬崖峭壁,其下沟壑深不见底,惊涛骇浪声若奔雷,整座山形如案台,有道是猿愁鹤唳哀难渡,可谓奇险至绝。一块天然巨石仿似天桥,凌空架于幽谷深壑之上,连接万雷山与对面山,宽可容四马并行,是出入万雷城的唯一通道。城墙临崖环建,城门位于天桥桥头处,匾额上书:夜郎万雷城,气势巍然!如此险要之地,真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万雷城内,夜郎王宫里,有个人愁眉紧锁,正在不安地踱来踱去。只见他头戴一顶黑色峒巾缠绕三层而成的头冠,头巾首尾在额前交叉结系,形同牛魔王的两只牛角。唯一不同于寻常人的是,头巾上镶嵌着红色宝石,纵向九颗,横向五颗,象征着九五至尊。他眉如弯月,眉角上翘,与头冠巾角相呼应,一双豹眼不怒自威。明晃晃的银耳环垂至肩头,身披紫色斗篷,腰缠金虎头腰带,腕带一对蛟龙状的手镯,银光闪耀。下身一条绣着龙凤的宽大裤子,足蹬一双金色祥云靴。一身金银珠宝,富贵之气盛极。

这个人,就是夜郎国王撒马。

三十年前的盟主争霸,虽然他最后侥幸胜出,建立了撒马王朝,但是没得清闲过,一直疲于奔命在四处征战杀伐中。当年落败的那些盟国王族,已被屠戮殆尽,本以为就此可以永享太平,谁知道野火烧草根难断,那些不甘心失败的盟国部落时不时出来作乱,搞得撒马寝食难安。特别是洛巴一家三口,一直下落不明。为斩草除根,以绝后患,撒马一直没有放弃对他们的缉捕,他授权一位名叫龙猜的武臣,专门成立了一个缉捕机构——镇魔堂。然而这么多年来,镇魔堂形同虚设,连洛巴一家的一根汗毛都没找到。洛巴一家如同人间蒸发,杳无音讯。

生不见人,死要见尸,这是撒马的决心,祸根一日不除,他一日难安。想当年,要不是事先获知情报,恐怕他撒马早就不存于人世。他知道,以洛巴的能力,若不斩尽杀绝,有朝一日卷土重来也未可知。如此说来,他岂能高枕无忧?

关于镇魔堂,巴岩早有耳闻。这是一个相当恐怖的机构,为什么这么说呢?是因为,它不仅有朝廷的人,还网罗了一大批江湖人士。朝廷不乏高手,江湖更是高手如云,尤其江湖,纷繁复杂,就是旷世高手隐身其间,也泯然常人,不易察觉,这一点深为巴岩所忌惮。政府与江湖同流合污,貌似离奇,其实这是龙猜极其阴险的手段,他知道,在寻迹追踪方面,依仗江湖往往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因为江湖跻身民间,耳目众多,只要稍微有一点风吹草动,都能及时尽数掌握。

由镇及县,县及州,州及国都,披星戴月,日夜兼程,卷宗终于送呈撒马手中。撒马又惊又喜,惊的是洛巴血脉果然还有人存活于世,喜的是终于找到蛛丝马迹。

他马上召见龙猜,下令务必全力缉拿!一时间,鹰犬爪牙倾巢而动,布下天罗地网。

天蒙蒙亮的时候,一只小船穿行在迷茫的江雾里,宛如仙境滑过一梦。船舱里,一男一女两个成年人相对而坐,默然无语。男的头戴峒巾,在额头上扎出犄角。一双卧蚕似的浓眉,庇护着一双寒光如电的大眼。身上穿着紧身对襟短衣,一条峒布做的裤子却宽得出奇,乍一看,还以为穿着裙子。女的云髻旁偏,斜插着一支鸾凤银钗。上着刺绣镶边的峒衣,下系闪泛蜡光的百褶裙。一张瓜子脸,如同江滨三月的桃花,粉红中漾着水色。一双明眸令娇容生媚,只是波光流转中难掩一丝隐忧。两人之间的舱板上,躺着一个约摸八九岁,正在熟睡的孩子。只见他衣襟上左右两边,分别以五彩丝线绣着两只牛头。他脸蛋气色红润,圆如满月。光洁饱满的额头上,一条隐约可见的疤痕仿似多开了一道慧眼。此时的他,睫毛微动,嘴角也漾出一抹甜甜的笑意,就和天底下所有满怀童真的孩子一样,正在做着多彩烂漫的美梦。

这三人,正是巴岩一家三口。

告示既出,可知撒马已被惊动,以撒马的行事风格,肯定已经布下天罗地网。巴岩深知,眼下四面楚歌,危机四伏!撒马心狠手辣,异己之人他必赶尽杀绝。当年,父亲洛巴与撒马各为盟国国主,自然难免有过交集。以实力论,洛巴部落在各盟国部落中,毋庸置疑地首推第一,其次才是撒马部落。在当时,洛巴就看得出,撒马狼子野心,不甘人后,有朝一日终会作乱夺权,只是当时撒马惧于他的实力,才不得不按兵不动。及至后来洛举驾崩,盟主争战爆发,撒马果然成为最大的对手。

如今,往哪里去

?巴岩苦苦思索着。

继续留在夜郎国,无异于虎口谋生,随时都有生命危险。那么,外逃呢?

西去,可至滇国;南下,可达交趾国;北上,是匈奴国;东进,便是当年跟父母流亡避难二十年的大汉。

这些地方,都是相对于夜郎国安全的去处。

这些年,洛巴时常外出,乃是四处联络洛巴王国时期的部落族人,以及有志于反抗撒马统治的志同道合的仁人志士。这一联络活动,都是在极其秘密地进行。如果留下来,去投靠他们,难免有暴露进而前功尽弃的风险。但是,如果外逃,又怕多年的经营失去联络。何去何从,巴岩一时踌躇不定。

昨日,自从酒店出来以后,他们都是避开大路,绕开城镇村庄,专挑小路行进,饶是如此,还是有几次几乎与镇魔堂的人相遇,惊险万分。

巴岩知道,再这样走下去,好运气不会一直相伴,终究会与镇魔堂的人迎头相遇。他想了一夜,决定改走水路。

一家人在树林里将就睡了一夜,一大早,他们摸到江边,刚好有一只打鱼船停靠在那里。打鱼人是一个六十岁左右的老人,还好,估计他还没看到缉捕告示,没有认出他们来。

巴岩微笑着打招呼道:“早安,老人家!”

“早安!”老人家朗声回应,见他们三人这么一大早行色匆匆,诧异道:“这么早,你们这是要到哪里去?”

“哦!我们急着赶路,想到青枫镇去。孩子的外婆病重了,想见她外孙最后一面。”巴岩沉着应道:“不知你老人家可否送我们一程?”

“嗯!此去青枫尚有七八十里地,”老人家略一踌躇,转而又朗声道:“临终一面,人之常情。也罢,我送你们一程吧!”

巴岩谢过,把一两银子塞入老人手里,老人坚辞不受,连连道:“用不了这么多!用不了这么多!”

“力气活,辛苦多!这区区小钱,何足挂齿!”

巴岩再三坚持,老人只好收下。等三人上了船,只见他竹篙一撑,小船如一片叶子,悠然滑入浓浓的江雾里。

小船行了三四十里地,江雾已经完全散去,艳阳在宽阔一碧的江面上洒下万点金波,连绵起伏的青山像腾龙迤逦而去,两岸如伞的古榕却迎面扑来。

风景如画。

若不是前程未卜,这何尝不是一次极妙的旅行?巴岩想着,远眺着水天相接处的江面入了神,仿佛在极力要看清那缥缈未知的将来。

正想着,突然听见岸上远远传来一阵暴喝:“船上人听着!快快靠岸接受检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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