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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的语气很坚定,表情却很温和,他眯着眼看着笼中的小狗。我听着春的话,并没有因为他那没有责任心以及傲慢而迷惑。恐怕春是怀着我无法想象的决心做这件事的。因此,他早就舍弃了那些会使他半途而废的内疚感以及罪恶感。
春把脸凑向另一边的狗,那应该是一只小柴犬。小小的身体正在笼中愉快地走动。他把手指伸进笼子逗弄着它,嘴上继续说道:&1dquo;那家伙完全没有反省。”他说,&1dquo;他甚至完全不记得了。我给他火灾现场的照片,甚至给他标有记号的地图好让他回忆起以前的事情。但对他来说,那些却成为了真正的往事。”
&1dquo;是吗。”
春的表情并不痛苦。或许就跟我想的一样,春其实还是期待着葛城能有一丝悔意。
&1dquo;那么,大哥。”春转向我,&1dquo;等看了爸爸以后再去好吗?”
&1dquo;去什么?”
&1dquo;去警察局自。”
&1dquo;你想去找警察?”
&1dquo;怎么可能。”春立刻说,&1dquo;但是,我做了坏事。”
&1dquo;你所做的事情,不管从哪个角度来说都是好事。”坏的好事,我心中暗暗说道。
&1dquo;不,在这个世界上,这叫做坏事。而我,大概是个疯子。”春继续在说。
听到这话,我的大脑像被什么刺了一下,紧接着是胸,我的胸口一阵剧痛。就跟春说的一样,他所做的一切在第三者看起来,那就是彻底的、名副其实的犯罪,而犯下这些罪行的他,也一定会被视为可怕、猖狂的人。而且,我也是如此。所以我索性也对他坦白:&1dquo;其实,你的大哥也想杀了葛城。”
春将脸转向我,似乎并不理解我所说的,只是沉默地眨眼,皱了皱眉。然后,他舒展愁眉:&1dquo;你的意思是你恨不得杀了他吗?那我就能理解了。”
&1dquo;不是。”我立刻否认了,&1dquo;这不是比喻。我真的打算杀了他。”
&1dquo;骗人吧。”
&1dquo;不是,我最近一直在准备。我也找到了那个男人的住址。”
春微张着嘴,半天才说道:&1dquo;大哥恐怕是做不到的。”
&1dquo;我是很认真地在跟你说。”我有些生气自己的勇气与行动力被小觑,&1dquo;听我说。”我详细解释了自己的计划。就跟告诉黑泽的一样,我向他说明了我打算利用安眠药与酒使葛城烂醉如泥,随后让他撞到青叶山上的桥后摔下去。
春一瞬不瞬地盯着我,像是在估量我的话到底有几分可信。他观察着我的表情以及动作。
&1dquo;你上次跟我提到青叶山的桥时候,我真的大吃一惊。还以为你已经现了我的计划。”
&1dquo;大哥,你说的都是真的?”
&1dquo;就算骗你也没有意义吧。”
&1dquo;但是,一旦进行尸检,安眠药立刻就会被现的。”
&1dquo;哎?是这样吗?”我的脸红了,声音也放低了不少。
&1dquo;还好大哥没有这么做。全是破绽。果然还是应该由我动手。”
我可以感到他的话语中所蕴藏着的强烈信念。春想亲自动手。对于春来说,那个人是他无法原谅的、同他有着相同基因、在生物学上被称为父亲的存在。如果不能由自己亲手抹杀他,那么未来的日子里,他或许会一直都无法过平静的生活。
春望着脚下,他穿着一双黑色的运动鞋。我不由怀疑那里是否也沾有生活垃圾?我又想起了十多岁时候的春不顾脚被弄脏,狂地踢着垃圾袋的场景。
&1dquo;这几天,我一直都觉得很不可思议。”
&1dquo;怎么了?”
&1dquo;我很冷静。”
我轻轻点头表示同意:&1dquo;你的确很冷静。”
&1dquo;我做了那种事情竟然还能保持冷静。似乎我和电影里常常会看到的、小说里所描写的苦恼无缘。也没有感受到良心上的纠结,更没有几欲作狂的感觉。我很冷静。”
&1dquo;你所做的并不是坏事。”
&1dquo;真是不可思议。读小说的时候,那些人在杀了自己亲人以后,不是会被写得极度苦闷吗?要不就是在犹豫、纠结、烦闷了很久以后才动手杀了自己的父母。但是,实际上我却并没有如此。在这几天里,我的心情十分安详。这才是令我惊讶的。”
&1dquo;的确。”
&1dquo;就像樱花的落英漂浮在水面上一样平静。”
&1dquo;樱花是属于春的。”我从心底这么认为,所以这么说了出来。
&1dquo;到今天我终于明白了。”
&1dquo;明白什么?”
&1dquo;我早就做好了觉悟。自从爸爸告诉我有关那个人的事情之后,这十年以来,我一直想杀了他。已经十年了,而且是每天想。每一天、每一天,我满脑子都在想这个。所以,我才会毫不慌张,毫不动摇。虽然说这是杀人,却并不怎么像小说。”
&1dquo;是吗?每天啊!”我回应道。是啊,每天啊。我暗想。我又想起了那个在垃圾堆放处狂的春。或许只有那么做,他才可以让潜伏在心底的暴戾之马、烦闷之牛平静下来。每一天、每一天,渐渐地习惯他们的存在,最后终于到了达观的境界。所以他才会这么冷静,毫不慌乱。对于火灾被害者的同情与忏悔也一并消失。也许事情就是这样。我问他是如何找到葛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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