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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棍显摆：&1dquo;湘西我来的多了，见过落洞的女人，还见过苗老司去洞神那抢魂呢，你见过吗？”

  最后一句是朝着二沈说的，两人猛摇头。

  神棍更来劲了：&1dquo;去抢魂，是来武的，手里拿根棍子，地上又敲又凿，洞壁上狠砸，还要念咒：抓魂的滚巴，住那大井小井，大洞小洞，大沟小沟&he11ip;&he11ip;要讨伐你，要你不得安生&he11ip;&he11ip;”

  说到一半卡了壳，长叹一口气：&1dquo;不行了，记忆力不行了，所以说好记性不如烂头，幸好我记里有，老长一段，等我回去翻翻。”

  孟劲松心下一喜，山鬼其实对落洞所知不多，翻来覆去，都是百度百科里贴烂了的那几句，但听神棍说的这些话，确实有那么点专业意味，他愈客气了：&1dquo;你为什么觉得，白水潇落的那个洞很重要？”

  神棍说：&1dquo;这不明摆着吗，她如果是真的落洞女，那她做任何事，都是听洞神安排的，落洞，苗语叫什么你懂吗？”

  估计这帮人也不懂，神棍比了个&1dquo;二”的手势：&1dquo;两个叫法，一个叫了滚巴（bia），意思很直白，就是魂落到洞里去了；还有一个叫抓顶帕略，这个含义就深了，代表天崩地裂。”

  这番话讲完，孟劲松倒还好，柳冠国几个完全是一脸懵逼，神棍叹了口气，觉得跟没文化的人交流真是费劲：&1dquo;这个天崩地裂，代表人进入了另一个世界，你想想，天崩了，不再是那个天，地裂了，你刷地掉进去了，你的世界还是原来那个世界吗？”

  沈邦挠挠脑袋：&1dquo;广义上说，世界还是那个世界，狭义上，以个人为中心来看，身边的那个小世界，确实换了。”

  管它广义狭义呢，神棍继续侃侃而谈：&1dquo;但是落洞，落的不是身体，是魂，是心灵，所以，抓顶帕略，代表魂落进了另一个世界，她跟正常人很难交流了，跟她交流的，是另外的力量，普通人看不见、摸不着，也接触不到的力量。”

  柳冠国听得了怔：传闻中的那些落洞女，好像是跟正常人很难沟通，经常自言自语、时哭时笑，总之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无法自拔——外人看来，就是丢了魂、失了魄，或者粗暴点说，疯了、神经了。

  阖着在跟某种看不见的力量，在交流？柳冠国头根都立起来了，左近看了看，总觉得有那么一股子阴寒要往他身上趴。

  孟劲松不动声色：&1dquo;你的意思是，白水潇是被某种奇怪的力量&he11ip;&he11ip;洞神，授意的？”

  神棍两手一摊：&1dquo;我没这么说啊，措辞要严谨，我只是说，如果白水潇不是假冒的，是个真落洞女，那么她做任何事，都是为了洞神，没第二个了。因为其它人在她眼里，根本屁都不是，天王老子让她做事，她都不睬。”

  顿了顿又补充：&1dquo;还有啊，洞神只是一个习惯的称谓，苗人跟汉人不一样，他们的文化里，神鬼不分，什么神哪，祖灵啊，魔啊，只要有凡的力量，管它是不是神圣呢，他们都称之为神。所以洞神，不是你想的那种神仙，叫洞鬼也没关系，反正&he11ip;&he11ip;就是他们理解不了、尽量敬而远之的一种力量。”

  怎么说呢，逼急了也敢去讨伐、去斗，斗不过，才垂认命，反正跟汉人不一样：汉人文化里，拜土地敬城隍，从来没见过成群结队持刀拿棍要去掐架的。

  神棍有点走神：嗯，苗人这种神鬼认知&he11ip;&he11ip;有意思，挺有意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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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头遍鸡叫时，孟千姿就醒了，不过睁不开眼，手脚被捆得麻，四肢酸软，脑袋也奇重无比。

  她估摸着是那迷药的药性还没过，索性闭眼调息，听屋内外动静：直觉是个远僻山寨，因为听了很久都没车声、手机响铃声，哪怕是电视声响——反而鸡叫牛哞、敲凿劈砍声不绝，偶尔有人大声说话，又带了口音，兴许是生涩土语，根本听不懂。

  过了会，勉强能睁眼，看清身处的是个杂物房，逼仄破旧，但借着渐亮光线，能看出打扫得异乎寻常的干净。

  屋里没人，这让她暂时松了口气，顿了顿，觉得如此趴躺很没气质、不合身份，用姑婆教导的话说，&1dquo;死也要死得有王者风范”，于是一点一点、非常费力地，挪动着身子坐起。

  坐定之后，有点唏嘘：以身犯险这种事，变数是有点大，虽然是她配合着被绑架的，但现在，主导权显然有点旁落了，她要不要放大招呢？

  不放，不见兔子不撒鹰，幕后主谋还没露面，她咋呼给谁看呢。

  又思虑了一下自己的处境：应该不至于被弄死，要杀的话昨晚就杀了，但会不会受罪就难说了，也许会被打&he11ip;&he11ip;

  孟千姿眉头紧蹙，直觉皮肉之苦是免不了了，碍于身份面子，又不能露怯告饶，只能硬扛，所以说高处不胜寒啊——就像古代国破，升斗小民可逃可降，上层贵族基本就只能以死殉国了，即便投降，也会被无数人戳脊梁骨。

  &he11ip;&he11ip;

  正思潮起伏，听到门响，看来是交锋在即了：孟千姿坐直身子，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狼狈。

  挂锁落下，吱呀木门开启声响，门口浸进一片晨曦白亮，内外明暗有差，孟千姿一时竟有点不适应，只看到一高一矮两条身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