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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兰明月问：&1dquo;三哥是谁?”

  &1dquo;我们四个副将按年龄大小称兄道弟，三哥是平南将军梅恭。”李辞渊提到这人时眉心紧皱，平复了心绪后才继续，&1dquo;大帅没听我的，将人留下了。我愤愤不平，夜里闯入了大帅的营帐要他给个说法，我们争执不下，他朝我了火，次日便叫我带着人先回银州，不必到都城复命了。”

  &1dquo;你就这么走了吗?”

  李辞渊点头：&1dquo;我那时也年轻气盛，当下就领了一队人先行自崖关离开。行至半路便听说罗敬屏离奇死亡，但具体不知道细节，只想着以后再问大帅，就继续行军。”

  罗敬屏，崖关，密信。

  上元节时高景与皇帝的谈话他听了半截，对这些事有所了解。听皇帝的意思，这罗敬屏死后便从尸体上搜出了贺兰茂佳与南楚勾结的密信，紧接着一切就像是被掀翻的棋盘，全部都乱了。

  陇西王欲回京，刚动身后西军便有人带头围城造反，两边激战，随即中军从洛阳杀到崖关，等偃旗息鼓时谋反已是板上钉钉。

  贺兰明月面色微沉，把这些事捡重点同李辞渊说完了，轻声道：&1dquo;其中定然有鬼。”

  他以为李辞渊听了会意外，甚至会踢翻凳子之类的反应激烈，哪知他咬了咬牙，恶狠狠道：&1dquo;我就知道!我猜到了&he11ip;&he11ip;那人不坏好心!”

  &1dquo;谁?”

  &1dquo;梅恭!”李辞渊几乎捏碎了粗瓷茶杯，&1dquo;急行军走到夏州，突然传来了大帅入狱的消息。我那时都傻了，全不知道什么情形，但也反应过来应当先回去将王妃与&he11ip;&he11ip;与你安顿了，待到大帅没事再从长计议，结果他&he11ip;&he11ip;他居然想法子毁了一切!”

  贺兰明月一愣：&1dquo;他拦着你?”

  当日情形如同一刀一刀刻在了他的骨子里，李辞渊恨道：&1dquo;不，没那么简单。他有个亲信是同我一起回银州的，我去请王妃离开，他却说梅三哥传话只是一些误会。”

  贺兰惊道：&1dquo;我娘就这么信了?”

  &1dquo;王妃一向相信梅恭胜过我。”李辞渊说到此，有些不忿，&1dquo;何况梅恭那亲信巧言令色，三两句哄得她越觉得不可能出什么大事。在那亲信斡旋下，梅恭来信一封，说为防万一请王妃带着家眷按计划前往洛阳。”

  &1dquo;结果&he11ip;&he11ip;”

  &1dquo;刚一入玉门关，立刻就有人传陛下旨意，说大帅谋反，要扣押家人&he11ip;&he11ip;”李辞渊握紧了拳，&1dquo;我不好与朝廷命官起冲突，突然想起大帅临行前要我回夏州的意思，他是知道自己也许会出事，要我先行一步回来保住你们!但还是&he11ip;&he11ip;迟了，那官员说我不是贺兰家的人，不必押解，我便跟着去了洛阳想向大帅请罪，却仍没见到他最后一面。”

  言至此，连飞霜都出一声悲切的哀鸣。

  李辞渊抬起头，面色平缓：&1dquo;抵达洛阳后我立刻想办法进去刑部大狱，后又说大帅被扣押去了大理寺，在皇宫边上守卫森严，我一时无法进入。七日后，大帅在狱中自尽，狗皇帝随即下旨诛贺兰氏三族。”

  他说得咬牙切齿，贺兰明月小声道：&1dquo;有人&he11ip;&he11ip;把我带走的。”

  &1dquo;我那时连劫法场都想到了，可却不知大帅竟然——”李辞渊呜咽着，竟不像个久经沙场的铁血军人，&1dquo;我没用，对不起他的信任!”

  贺兰明月问：&1dquo;所以你就回了银州?”

  &1dquo;大帅自尽后不久，西军分为了两队人马，其一归顺朝廷并入中军，其二四散各地。朝廷下了通缉令，五品以上将领逃脱被抓获后格杀勿论。”李辞渊道，&1dquo;前十年我在洛阳周围东躲西藏，打听你的消息，山穷水尽了，实在杳无音讯只得回到了银州——除了这儿，我不知还能去哪里。”

  &1dquo;&he11ip;&he11ip;”

  &1dquo;这其中必然另有隐情，我自身难保，唯有等待。”李辞渊说到此，像卸下了极为沉重的担子，&1dquo;还好，我等来了你。”

  纵使他再不想与世争斗，听了李辞渊这一番话也现当中诸多疑点。贺兰明月没靠着背负仇恨前行，但他却和李辞渊一样放不下。

  有冤屈就一定能洗白吗?

  贺兰明月怀疑着，又想：可如果我都不去做这些，又怎能知道真相?

  出走洛城时的心灰意冷仿佛被一把火重点燃，但理智尚存，贺兰明月道：&1dquo;这些我都明白，但仍不能急于一时。”

  李辞渊不问原因，站起身来：&1dquo;饭菜该做好了，走吧，等吃饱喝足休息完毕，你这些年经历了什么再好好同四叔聊。”

  贺兰明月望着他的背影，不知为何突然眼睛一酸。

  他不受控地扑过去，猛地从背后抱住李辞渊，接着额头抵在他肩膀上无声无息地哭了。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让李辞渊也意外无比，而他反应了一瞬，反手轻柔地安抚贺兰明月，笑了笑：&1dquo;哭什么呢?”

  &1dquo;我&he11ip;&he11ip;”贺兰明月的悲伤只持续了片刻，这会儿他觉出难堪也说不出什么想念父母的煽情话，却仍不愿放手，哀哀喊了一声，&1dquo;四叔。”

  以为在世上再无亲人，又绝处逢生似的遇见了昔年的西军旧将。往事的来龙去脉突然有迹可循，贺兰明月不知怎么办，胸口快被酸楚与委屈撑到极致，好像他从此得到的不仅是一个落脚处，还有久违的亲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