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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内暗卫都是先帝留给高景的，忠心耿耿，只听他一个人的话。因为高景下过命令，暗卫对贺兰明月也莫不遵从：&1dquo;大人，卫队长在玄武营北边。”

  可那边不是他们入城后被丁佐安排住下的地方吗?贺兰明月心中越疑惑，应一句知道了，那暗卫又道：&1dquo;总是同李公子在一起。”

  他用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1dquo;李公子”指的是李却霜。

  李辞渊那天的决定对李却霜打击不小于贺兰明月，可贺兰后来反应太过，回过神时又在处理高景这边的事，只去看过李却霜两次。每次前往时李却霜都肿着一双眼睛，银州小霸王的气势彻底没了，也不同他说太多话。

  贺兰明月自己失去过至亲，但相隔太久不知滋味，只道给李却霜长久一些的日子他就会消化悲伤。他以为李却霜需要安静，后来不曾打扰过了。

  原来林商一直在陪他么?

  昔日他们初到银州，贺兰明月倨傲对林商一句&1dquo;道歉你当自己去同他说”蓦然记起，他不知该哭该笑，重回了营帐。

  高景换过了药，不同于他从前用的那些药膏味道刺鼻，七花膏虽药性猛烈，气息却如其名一般轻柔中略带香味。贺兰明月见他缓缓放下衣裳，走过去倒了杯热茶。此地饮酒更暖身，但高景喝不得，贺兰不喜烂醉的感觉，丁佐拿来的便只有茶叶。

  空余的手按唐非衣所说揉着膝盖下方，贺兰明月见高景的模样，问道：&1dquo;用药也好一段日子了，有起色吗?”

  &1dquo;唐姑娘说急不得。”高景道，贺兰以为就是否定了，哪知他继续说，&1dquo;在银州时每天窝在你家中，就只上药扎针，不太有感觉。这些天&he11ip;&he11ip;我不知因为一路奔逃还是其他什么，昨天夜里唐姑娘来施针，竟有些痛了。”

  贺兰不自禁地提高声音：&1dquo;感觉到痛?”

  分明是难过的触感，高景却忍不住笑：&1dquo;对，只有一点点，很快就过去了，像被什么咬过一口。我当时就告诉唐姑娘，她说可能这才开始见效。”

  贺兰奇道：&1dquo;之前都是无用之功吗?”

  高景道：&1dquo;唐姑娘说，可能此前少起卧为了骨头恢复，但经脉依旧很难长好。眼下虽在逃亡，却也逼着自己每天在马上车上强行有动作。或许内里受了刺激反而被给予生长契机，只需要再多加锻炼应能慢慢找回知觉。”

  距离他被百般折磨快有一年之久了，以为不会好的伤居然还能有好转的动机，任谁听了都想称一句奇迹。

  贺兰明月不是冷漠之人，闻言道：&1dquo;如此极好，总不能一辈子瘸着。”

  &1dquo;仍要谢你。”高景看向他的眼睛认真道，&1dquo;很多时候&he11ip;&he11ip;我都不知该如何谢你，谢你不计前嫌，拼死相护。你想要什么吗?”

  和他严肃谈条件时的模样竟有些可爱，贺兰明月不禁逗他道：&1dquo;三番五次问，不许点愿望都对不起你似的——行啊，待到你回了洛阳替我父平反，我要在紫微城御花园内开一块草地，专门放羊玩。”

  在皇城肆意妄为任谁来听都太大逆不道，可高景一愣，随即端正应下了。

  贺兰明月当他不会往心里去，毕竟很多事不能等价交换，他说出来也只是玩笑，并非真要高景给什么金银珠宝的回报。

  待到回了洛阳，见牡丹花开时记起当日那句&1dquo;我不喜欢”，或许他会想问高景一句后不后悔。

  林商攒了个食盒，提着去找到坐在一叠城墙砖上的李却霜。

  他过了冬天才十六岁，本是忽然找到亲情，结果一夕之间又尽数失去了。林商看向那过分清瘦的背影，厚重袄衣都撑不起来似的。

  已是数日天晴，最后一场雪行将消融了。

  李却霜垂着颈子揉了把雪擦拭横在膝上的剑，身侧有人一撩衣袍坐下，食盒打开后端出一份清淡白粥与两碟小菜，他疑惑地看过去，林商将那白粥端出来往他那边送：&1dquo;军中只得简单吃些，饿了吧?”

  李却霜没和他推辞，再加上真的饿了，拿过筷子和碗就是一顿风卷残云。林商帮他拿着那把剑掂量了下，入手沉甸甸的。

  待到一顿饭沉默吃完，林商道：&1dquo;刚听丁司马的消息，过几日就要准备出了。”

  &1dquo;我不想走。”李却霜突然说着，&1dquo;我想回银州。”

  同样的话，基本林商每天说一次他就回答一次，没有任何变化。安慰的话语也不必总是重复，林商叹道：&1dquo;给谢公子写封信叫他来接你么?”

  李却霜疑惑道：&1dquo;为什么要他接我?”

  &1dquo;从沧州回银州，肃州城是必经之路，谁都不放心你一个人去那儿?”林商把剑还给他，&1dquo;要不先去洛阳吧，到时候我送你回去可好?”

  李却霜摇摇头：&1dquo;当年我便是自己到的夏州，被义父捡着了。”

  这是李辞渊走后他第一次提到对方，林商呼吸不自禁放轻了些，等他自己静默地说。他很担心李却霜不哭不闹的样子，那日被自己抱着撕心裂肺的声音犹然在耳，现在这般安静反而叫人心疼。

  &1dquo;其实仔细想来他也没对我有多好，该打就打，该骂就骂，不过碍着我毕竟年纪不算太小憋着呢。”李却霜摸着那把剑鞘的纹路，&1dquo;我一直觉得或许他始终不以为我能成事，直到最后都只告诉我&1squo;要听贺兰哥哥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