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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瑞安心地感受着他这点旁日里隐藏着的不同,忽然唇角上扬,带着一点促狭的笑意问道:“这便是太傅所说的‘只是替太子来瞧瞧我’?”
他抬起手捏住了江寻鹤捏在他下颌的那只手的衣袖,官袍袖口绣着点精细的纹样,摸起来沙沙地磨人,他故意慢慢地搓动了一下,好似在故意提醒江寻鹤时如何一回府连官袍都来不及换下便到了他的院子的。
紧接着,手指又从袖子上撤开,攀附上手腕的皮肉以及那块红玛瑙坠子,冰凉温热交叠之间哪里像是盘问,反倒更像是在调情。
江寻鹤鸦青色的睫毛垂下,轻轻地颤动着,好似手腕上的动作叫他有多承受不住一般。
沈瑞只是淡淡地微笑着欣赏着他的这点失态,明明眼底早就已经兴致勃发,但面上仍是摆出一副游刃有余的姿态,好像江寻鹤现下会生出的这些反应早就在他意料之中一般。
江寻鹤知道他想要听些什么,他心思生得这般恶劣,摆出的这般招人的姿态也不过是周旋着引人上钩,但他自己分明是游离于水面之上的,那些湿润与脏污他都半点不沾身。
只是颇有耐心地抛出一点点饵料,然后兴致盎然地盯着水面水下的动静,看着那些个人事物为着这点饵料争夺不休、生死残杀,最后分辨出一个的胜者走到他面前,他再好似施舍一般给予丁点儿的善意,好叫这蠢笨的的胜者全身心地献祭给他。
现下,江寻鹤就是这个被他用饵料紧紧钓住的得胜者,但之前那些虚假的程序已经简化掉许多,江寻鹤心中大抵明白,这是对他这张脸的独特优待。
即便眼前的人再怎么恶劣不堪,但是落在他脸上的目光总是带有一点不容易被察觉的迷恋。
沈瑞侧过一点头,他唇边的那小块细嫩的皮肉刚好擦在江寻鹤的指腹上,感受到那手指的动作有了一瞬间的停顿,小霸王更是得了趣,毫不吝啬地将这磨蹭的幅度扩大到自己的双唇。
他的唇上还沾着一点方才饮茶时的水渍,离得那样近,叫江寻鹤几乎能闻到一点葡萄的甜腻味道。
江寻鹤知道他想要听到些什么,这些所谓的拷问不过是为着遮掩其中包藏的那点坏心思,答案究竟是什么样的这小霸王压根半点不在意。
他说想要的无非是借着这个由头,向下逐一凿破,然后听着这个在水下决斗而出的得胜者向他宣泄自己全部的肮脏心思。
最好是崩溃地跪在他面前,向他竭力地展示自己的爱恋与痴迷,再用长刀将胸腔破开,将鲜红的心脏掏出来双手捧着奉献于他面前,将自己一身温热的血液洒满他的庭院,给他青色的石砖添上些艳丽的颜色。
彼时青年便会眉眼之间含带着一点鼓励式的笑意,无声地催促着他继续展示,直到他将一切心境全都剖白,青年便会似有些满足又似有些遗憾地轻轻拍拍他,随后一边用绢帕矜贵地擦拭手指,一边转身再不回头。
可以说沈瑞的这些恶劣的性情,江寻鹤真是再清楚不过,他用一种似而非似的暧昧湿润的态度游离在世人之间,好像是来拯救每一个陷入深渊之人的,实则不过是催促着,再冷眼瞧着世人为着他主动沦亡。
哪怕尸骸遍地,他也根本不会生出半分同情,他自己早就说过的,他就是这中都之内顶顶恶劣的纨绔啊,是世人自己被蒙蔽了,哪里能怪到他身上呢。
江寻鹤抬眼对上他含着笑意的目光,心中很清楚,一旦他主动展现了这些,沈瑞欣赏完后就会毫不犹疑地转身离去,半点目光都不会再施舍到他身上。
江寻鹤轻声道:“自然不是。”
下一瞬,他瞧见沈瑞的眼睛似乎都亮了几分,目光中已经毫不矜持地带着几分催促的意思。
江寻鹤眼底浮现出一丝笑意:“阿瑞同我亦是师生情深,更何况又帮我许多,我便是有些私心在这其中,也是人之常情。”
沈瑞唇角的笑意忽然顿住,他盯着江寻鹤看了半晌,唇角缓缓绷直了,眼中满是一种狸奴被戏耍了之后的不满与恼怒。
片刻后,他有些凉薄地掀了掀唇角,意味不明地问道:“是吗?”
但他问出这话似乎也并不是真的想要听到江寻鹤怎样的答复,与其说是质问,倒不如说更像是一种莫名的开场。
他垂下眼看着拖在自己唇边的手指,江寻鹤能够清楚地感受到他身上的怨怒似乎更盛了几分,若是能够化成实质,大约现下两人之间已经见了血。
江寻鹤很清楚,这是为着他方才使得自己更快上钩磨蹭着抛出一点甜头而懊悔。
“江寻鹤。”
沈瑞忽然唤了一声他的名字,江寻鹤睫毛下意识轻轻颤动了一下,脏腑之间好似突然松懈一点,即便现下这些推拒是为了更长久的筹谋,但在听到沈瑞唤他名字的一瞬间,他还是下意识地展现出了一点趋向性。
甚至如果不是他深知沈瑞的恶劣本性,他还会表露得更显眼些,最好是拢成一处毫无缝隙的地界,将人完全拘禁在其中,满心满眼全都是他。
就算为此,需要他先付出类似于死亡这种微不足道的代价也可以。
但他却什么也不能做,只能故作不知情,淡淡地应承一句:“嗯。”
下一刻,沈瑞握在他手腕上的手指猛地收紧,方才还紧贴着他指腹的双唇微启开,露出尖锐的牙齿,猛地咬在他拇指下的那一处皮肉上。
半点收着力道的意思也没有,几乎是毫无保留地咬在上面,好似在发泄着些什么。
随着疼痛一并向上蔓延的更多的是一种温热的体感,江寻鹤难以自抑地滚了滚喉咙,他在这泄愤似的痛楚之间寻到了一点不被抛舍的可能。
下一刻,那尖牙缓缓撤开,沈瑞的唇瓣上还沾着一点鲜红的血渍,将那副面容映衬出一种极度的艳丽。
沈瑞微微仰起头看向他,双唇之间探出了一点舌尖,将血珠舔舐进口中,他语调疏离冷淡,但江寻鹤仍然从中听到了一丝不满的发泄。
“我说过,疼。”
方才也不见他又多催促,现下不过是没占到便宜,便借着这个由头来报复罢了。
既幼稚又恶劣的小把戏。
江寻鹤轻笑了一声:“嗯,是我疏忽了。”
他将手松开,沈瑞皮肤白,那块的皮肉早在他长时间的揉搓下,红得吓人,同他唇上的那点血渍交映着,显得惨兮兮的。
江寻鹤的目光在上面顿了顿,随后有些无奈地笑起来,摆出这般可怜的模样,实则不过是最后一点引诱人的把戏罢了。
而且,那血珠分明是江寻鹤的。
哪里就成了他装乖卖惨的工具呢?
他探出指尖,将沈瑞唇上的血珠轻轻擦去,但已经有一点干涸了,紧紧地贴在唇瓣上,好似一种长久的、无声的依附。
江寻鹤手上还向下淌出一道血迹,将系着红玛瑙坠子的绳子都平添了几分颜色,最后蜿蜿蜒蜒地沾湿了沈瑞方才捏过的那一处官袍上的绣纹。
三色的纹样最后被血迹浸透成一种暗淡的绛紫色,仿佛在宣告着其主人的沉沦,只是这点意味沈瑞却半分不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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