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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婴华眼尖，一眼便瞥见皇帝身后的纤瘦身影——她雪白面庞上毫无表情，点漆似的重瞳略微转动，竟让人有目眩之感。

  宝锦手持绸巾，随侍在皇帝身后，望了一眼正殿大门，却见李桓仍未到来。

  今日晨间，皇帝升座紫宸殿中接见，她站在那极高极深的御座阴影里，眼望世子恭谨参拜，一举一动，无瑕可击——从头到尾，他都没有抬头，因此，也没有看见她。

  姐姐造的紫宸殿，实在是太高太深了&he11ip;&he11ip;

  她到底是在想什么呢？舍弃了先祖留下的太和殿，宁愿将御座设在无限孤寒的高处&he11ip;&he11ip;

  宦官响亮而略带尖利的唱名声打断了宝锦的沉思，她抬起头，却见那道熟悉的身影缓缓迈步入殿。

  蜀王世子李桓，高冠宽袍，一派名士的飘逸气度，一双桃花眼中也敛了微笑，变得沉静专注。

  他上前向帝后行礼，皇帝示意赐座于席，皇后却是瞧着他笑魇如花，&1dquo;世子真是一等一的好人才，我若是有个姊妹，定要与你结亲！”

  第二十七章决杀

  世子闻言，微微一躬，笑道：&1dquo;在下生来不羁，性喜流连秦楼楚馆，若真与您家小姐结亲，娘娘此刻怕是要叫刀斧手来伺候我了。”

  皇后被他这等诙谐言语逗笑了，连皇帝也忍俊不禁。

  &1dquo;是真名士自风流&he11ip;&he11ip;世子乃当世俊才，不知哪家女子才有这福分了！”

  宾主正在笑语，却见殿外匆匆而入一人，却是方宛晴。

  她面上怒色未消，虽然蹑手蹑脚走向自己的座位，却被皇后一眼瞥见。

  世子也多看了两眼，向身旁侍女低声打听着什么，皇后心中越不快——才刚笑谑嫁妹，堂妹就迟到露丑，生生折了自己的颜面。

  皇后看着这满座辉赫，将怒气压了下去，示意侍者开席。

  御膳珍奇被源源不断地送上，席间主客皆是妙语如珠，对答玄妙。

  &1dquo;朕在京中，也久闻世子贤名&he11ip;&he11ip;”

  皇帝示意宫人斟酒，冷峻黑眸中竟是赞赏之意，&1dquo;蜀王有你这个儿子，实在受益良多！”

  这话虽是实情，却是颇有深意，李桓目光微闪，笑着举杯不语。

  皇后在旁却也不罢休，笑着问道：&1dquo;世子有几个弟妹，可还住在府中吗？”

  &1dquo;有两位弟弟，三位妹妹。”

  宝锦在旁静静听着，知道这两方看似闲谈，实则句句有所深意——

  所谓的蜀王，并不是朝廷分封的王爵，而是前朝派下的一名刺史，他趁着朝廷不察，与当地女土司联姻，到景渊年间，隐隐已成一方之主。

  等到义军四起，天下大乱，他也趁势而起，举旗自立为王，这才有了蜀王的名号。

  朝刚立，暂且不愿多动干戈，这位蜀王也见机称臣，彼此之间虽然相安无事，却也是各自戒慎。

  世子乃是女土司所出，本是当仁不让的继承人，可是生母早逝，父王又纳了宠妃，生下一堆弟妹，多年的枕边风下，对这个长子也是早怀猜忌。

  她正回忆着自己看过的宗卷资料，却见乐声悠扬中，有一名青衣宫人悄然而入，来到皇后身边，悄声急切地说了几句。

  皇后面色一变，咬着牙冷笑不已，眼光直she阶下方宛晴的席位。

  宝锦离得略近，隐约听见&1dquo;王美人”、&1dquo;瓷瓶”、&1dquo;御医”等语。

  皇后眼中怒色越盛，却在下一瞬强压下去，她举杯为贺，觥筹交错间，宫乐越喜气欢畅。

  皇帝饮了几杯，与李桓谈起了政务兵法，两人越谈越是投机，虽然心知是敌，却仍有知己之感。

  &1dquo;听说你还精于词赋，真是难得&he11ip;&he11ip;可惜朕出身贫寒，未能学得这些，如今想来，仍觉遗憾。”

  皇帝叹完，酒兴一起，于是唤过一旁近侍，&1dquo;去请翰林院陈学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