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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詩如畫。

橘貓在玉米杆後露出灰色眼睛，圓溜溜，它見人走光了，俯衝到商明漪腳邊嗲嗲地叫了會兒，再慢慢走到魏參面前，揚起圓規畫出來的腦袋，前爪試探著，撓一下他的褲腿。

沒有人，也就沒有戴耳機的必要了。

魏參打開手機外放，【貓步達】里商明漪的指路播報清脆而冷靜，迴蕩在玉米地里。

【歡迎您回到貓步達，我們溫馨地提示您，請跟隨橘貓導遊98號，前往您的目的地，不要偏離路線，導航系統正在維修升級中，我們將在本次導航結束後暫停服務，以帶給您更好的導航體驗，不見不散喲～】

&1dquo;不，見，不，散。”魏參眯起雙眼，這下人贓並獲，看商明漪怎麼抵賴，&1dquo;商小姐，別告訴我，這不是你的聲音。我是你的臨時監護人沒錯，不過。”他保持一米距離，眼神冷靜，&1dquo;別把我當玻璃瓶里的小白鼠，可以任你玩弄。”

商明漪：&1dquo;實驗行為學不會把小白鼠放到玻璃瓶里，除非它表現出行為異常，比如不吃東西，出現心理疾病，殺死自己的孩子等等。”

&1dquo;你研究這些，不會對人類更不感興麼？”魏參問道。

&1dquo;人有幾十億的人去探索，不需要我。”

這句偶然的話深深擊中魏參，一行兩貓兩人，橘貓雄赳赳帶路，白貓一路嗅著草叢，商明漪戴著帽子，手插在口袋裡，晃悠悠往前走，現出瘦削的肩頭。

她愛穿寬鬆的衣物，還是能看出瘦，天生骨頭細，辮子攬到脖子一邊，偏過頭看山時，側臉溫潤潔白，小巧的鼻樑像是一條飛流直下的山泉，將山川分割開，一半是青樹林，一半是羊脂玉。

魏參殿後，手機聲音好似很遠，前頭商明漪說的話，他卻聽得很仔細：&1dquo;你的研究對遺傳學、生態學，都很有貢獻，不必妄自菲薄，我知道一些農作物與昆蟲的養殖技術是基於這些理論衍生而來，你的專業很有價值，就業不難。”

阿斯伯格患者融入社會，往往需要降低自己的標準，不是指智商，而是行為，他們需要嚴格控制自己，不表現出異端的偏執。

通俗點，就是偽裝，不做自己，這樣，才能被接納，被人笑著說一句：&1dquo;你看不出來有病啊，真的。”

商明漪是學科第一人帶的博士，以後應該也會成為教授吧。

&1dquo;為什麼要價值？”商明漪站定，手從口袋裡掏出來，疑惑，&1dquo;鳥會孵卵，天蛾會變假眼，孔雀開屏，單純活著而已，為什麼人就要有價值？”

魏參啞口無言，商明漪搖了搖頭：&1dquo;我知道，你會說為了錢，動物之間沒有交易貨幣，簡單來說，大家都只是為了生存、娛樂，雖然我不明白娛樂對生存有什麼作用。不過，既然人和動物這點上有差異，那一定有道理的，我不想研究人，太複雜了。”

她問道：&1dquo;你喜歡人嗎？”

魏參把手機塞進口袋，雙手自然垂在腿邊，與她並肩看前方橘貓跨上的一個山坡。

&1dquo;不喜歡。”魏參說著，自顧自輕聲聳肩笑了下，&1dquo;對，你跟這軟體有什麼關係，我知道了也沒有用處，複雜的是我，不是你。”

商明漪聞言，伸手摸了下他的手腕，摩挲，若無其事縮回來：&1dquo;你喜歡我。”她看著遠方，很認真，那表情好似魏參不在她身邊，而是在空氣里飄著。

&1dquo;你喜歡我的時候，身體會僵硬。”她大發慈悲告訴了魏參一個發現。

魏參這會兒心情很放鬆，沒那麼防備了，他甚至覺得自己已經被商明漪馴服。

僅用幾句話。

&1dquo;只是從來沒人敢這麼碰我。”他懶洋洋自商明漪身後繞過，走了幾步，&1dquo;走吧，你的小導遊等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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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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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過田梗山丘，較矮的山上，零散分布了一些墳包。

清明時的紙灰留在墓碑前，一團團黑灰，雨打濕後又蒸乾，有些陰森的可怖。

蘋果、梨等祭品的核扔得到處都是，一處水泥砌的墳似乎才被拜祭過，香蕉皮尚未變成煤炭的黑。

魏參拾了根棍子遞給商明漪：&1dquo;走路小心，可能有陷阱和水坑，你鞋要是髒了自己刷。”

&1dquo;我會用84泡，我有很多白鞋子。”商明漪穿一身白，是很愛乾淨的，她在野外格外活潑，用棍子撥弄橘貓的尾巴，再插進泥里，每走一步都這麼幹，絲毫不顧泥巴沾到了橘貓身上。

到了一處飄著石榴花的水坑，橘貓哀怨看商明漪，停步，淺淺跳進水坑，洗四隻巧克力包漿的梅花爪子。

地勢越走越高，眼看要翻越山頂到另一面了，魏參蹲在水坑邊，問橘貓：&1dquo;導遊，你帶我們去哪，路上一隻雞爪鵝爪的腳印都沒。”

商明漪撐著樹枝張望：&1dquo;上邊有珙桐樹林，就快到了。”

【貓步達】給的就是這條路線，崎嶇坎坷，若冬天下霜結冰來走，怕是走一步摔兩回。

一般導航軟體遇到路時，會給出兩點之間最快捷的路徑，一旦有人走成功過，就會記錄下來，是成功規劃。

人能走的路，車就不一定了，許多私家車在鄉下或者路況複雜的窄巷、居民區，會被導航帶偏到死胡同里，前面是牆，倒車都沒法掉頭，只能罵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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