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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纠是很想这么安慰自己的。
毕竟他接了这份工作,负责送金手指外卖以来,走过七百九十九个世界,始终正气凛然,没被人硬啃这么多次。
而他对叶白琅的引导,也是严格按照“良师益友”的标准来的,相当周密严谨,不该有任何疏漏。
叶白琅前些天还想把他放电视机上。他这具身体过去也曾劣迹斑斑,作为受骗和受害的一方,叶白琅没道理对他这么容易就改观。
或许是谵妄状态后还有些许惯性残留……也或许是叶白琅有强迫症,受不了他的嘴这么干,又懒得去拿滴管。
也有极为微弱的那么一丝可能,是叶白琅不了解中医,真想拿嘴给他拔个火罐。
系统:“……”
“有什么问题?”祁纠问。
“没有。”系统说,“应该是叶白琅不了解中医。”
系统提醒他:“你准备一下,把我装兜里,叶白琅要带你回家了。”
……
叶白琅的动作很快。
因为成长经历,他秉性里像人的部分少,像狼的却很多——比如极会审时度势,比如做事从不知留余地,同归于尽的决绝狠辣。
比如……只要一有机会,就要迫不及待把自己的猎物叼回去,藏起来。
藏起来,绝不准旁人沾手。
祁纠过去养的那只小白狼也是一样的毛病——护食,警惕,看谁都像惦记它那两块肉骨头,有人靠近就弓起后背,呜呜低吼着炸毛龇牙。
祁纠作为肉骨头,把系统变成的废纸团塞进口袋,被叶白琅寸步不离地叼着,让人抬进高薪聘用的豪华救护车。
他被叶白琅死死抱着,一路带着滴滴作响的监控,回到了心心念念的大平层。
——叶白琅的确很有钱。
有钱能解决很多事。比如只是顷刻间,卧室就堆满了调试妥当的医疗救护仪器,比如所有不适合养病的家具,在他们回来的路上就都被毫不留情地换掉……叶白琅甚至还在客厅弄了张陪护专用的折叠床。
祁纠靠在轮椅里,依靠约束带坐稳,还是有点想不通这狼崽子有时候在想些什么:“为什么要买折叠床?”
“什么意思。”叶白琅推着他的轮椅,脸色很差,不知道又在因为什么事生气,说话也又变得沙哑慢吞吞。
他绕到轮椅前,双手扶住轮椅扶手,盯着祁纠:“你不想,让我睡觉?”
“让。”祁纠合理提出疑问,“睡沙发不行吗?”
为什么非要睡折叠床,那客厅那些沙发用来放什么?
安放他醒不过来的深夜里叶白琅那无边的寂寞?
叶白琅:“……”
祁纠不合时宜地忍不住笑。
叶白琅受他刺激,立时火冒三丈,身上那股垂暮般的死气消散,又成了龇牙炸毛的狼崽子:“你笑什么?!”
“游泳健身,力量器械。”祁纠动动手指头,轻敲叶白琅攥着轮椅的手,慢悠悠安利,“真不了解一下?”
叶白琅的身体变得僵硬,他一言不发,冷冰冰地站了一阵,才收回两只手,慢慢向后退开。
叶白琅绕回轮椅后方,打开刹车,推着祁纠往床边走。
从医院到家,这样的辗转对祁纠现在的身体来说,已经是异常严峻的负担,祁纠必须要卧床休息。
叶白琅解开约束带,扶住落进怀里的身体。他手上的力道须臾不敢松,只能屏着呼吸,凝神一寸寸收紧手臂。
祁纠的身体丝毫不着力——不是祁纠不想配合他,是的确做不到。
祁纠的身体太差了,一个被当地水平不错的医院数次会诊,依然断定为“苏醒概率极为渺茫”的病人,能重新睁开眼睛,能醒着、能说话就已经是奇迹。
这样极力控制下的轻微扰动,已经让那人脸上血色尽失,额间细细密密渗出冷汗。
叶白琅抱着祁纠,小心翼翼把祁纠从轮椅挪到床上。他不敢松手,慢慢直起身,抱着祁纠的肩背,让祁纠的额头枕在自己肩膀。
他抬着手,笨拙生涩地学着祁纠的动作,一下一下摸祁纠的后脑。
祁纠张着眼睛,琥珀色的瞳孔落点涣散——叶白琅能清晰地感觉到,祁纠伏在他的肩上,悄无声息地陷进昏厥,短短几分钟的时间,就已毫无预兆地失去意识三四次。
那些扎手的短发被冷汗浸透,湿漉漉地扎在他掌心。
“……了解。”叶白琅最后哑声说,他往祁纠背后塞满枕头,学舌地重复祁纠的话,“游泳健身,力量器械,还有什么?”
祁纠反复被弹出世界,刚回来就听见这一句,有点惊讶:“好乖。”
叶白琅:“……”
他迟早要被这个骗子气死。
“担心我?”祁纠陷在枕头堆里,慢悠悠翻过手掌,勾勾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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