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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时候,桔年都对自己说,只要她记得这个世界上曾经有一个叫巫雨的男孩存在过,只有她一个人记得她的小和尚,那就够了。她拥有的年华里,也只有小和尚存在过的那些年头是有色彩的,是有血有rou的真正活过的,后面的十几年,浮光掠影一般,好在她为自己搭建了一个天地,她在那个回忆的天地里安然度日。然而,当她把抽搐着的非明抱在怀里,当她惊恐地现也许有一天她会连非明都失去,连这怀抱也变得如同虚空,那她还剩下什么?还剩下记忆吗?但这记忆如果只存在于她一个人的心中,谁来为她证明那不仅仅是huang粱一梦?又拿什么来支撑她赖以生存的小天地?
现在,韩述就在她身边,他不是他,不是韩述,他是照见谢桔年过去的一面镜子。他真真切切地提醒她,那些过去不是虚幻。
韩述嗤笑一声回答道:&1dquo;当然像,她像她爸,也像她妈,唯独不像你。”
他说完又后悔了,不是说好了,从今往后要好好地对她吗?即使预想的那个拥抱无疾而终,但怎么还管不住这张嘴。
好在桔年看起来并没有太介意。她懒懒地靠在椅背上,韩述不经意低头,走廊的灯光让水磨石地板上的两个影子靠得很近,他略略换了个姿势,那它们便真的如同依偎一般。
&1dquo;我说陈洁洁为什么好像有一两年好像从地球上消失了一样,原来是为了这个。自己的亲生女儿都可以不要,那还生出来gan什么?她这些年都没有想过回来找非明?”韩述害怕太长久的沉默会结束那个&1dquo;依偎”,总得说些什么吧,可是问起这个,桔年无声的回答又让他无名火起,&1dquo;我就知道肯定没有,那家伙做事太不地道。对了,她到底知道非明由你抚养吗?”
桔年说:&1dquo;以前不知道,最近大概是知道了。”
韩述一拍大腿,&1dquo;前几天她还给我打电话,拐弯抹角地问起你的事,我还以为她关心我呢&he11ip;&he11ip;”他说到这里打住了,掩饰xing地咳了一下,接着往下说,&1dquo;不过想想也不奇怪,我谅她现在也不敢认这孩子。”
&1dquo;是吗?”
&1dquo;你还当陈家跟过去那么威风,早几年前陈洁洁他爸爸投资失败,在一个项目上栽了大跟头,他们陈家就一天不如一天了,现在也不过是靠亲家撑着那份表面风光罢了。”
桔年想到那日市见到的那一对,&1dquo;那也不错啊。”
韩述冷笑,&1dquo;是不是不错,她自己才知道。前几年不是离婚了吗?留在国外晃dang,不知道多潇洒,到头来还不是灰溜溜地回来复婚。没有周家,她估计后来得在国外洗盘子。拿人的手短,吃人的嘴软,所以她这几年也是安分了,好在生了个儿子,要不日子也未必好过。换作我是她,我只怕也要把非明这档事瞒着,打死也不说。”
他看了桔年一眼,放缓了语气继续说:&1dquo;不过非明虽然是她生的,但她一天也没养过,算起来还不如你跟这孩子的缘分,过去不指望她,就算是现在,也未必要指望她。非明的事&he11ip;&he11ip;非明的事,你放心吧,还有我呢,我会&he11ip;&he11ip;”
他从来没有把一段话说得那么艰涩,既难堪,又紧张,一方面怕说得太露骨让她反感,又怕太含蓄,以至于她听不出另一层意思。
桔年确实有些吃惊,不禁看了韩述一眼,在她的视线下,韩述都不知道怎么把下面的话说下去,手忙脚乱地掏出一张卡,胡乱地塞到她手中。
桔年被他吓了一跳,顿时站了起来,&1dquo;什么&he11ip;&he11ip;唉&he11ip;&he11ip;不用&he11ip;&he11ip;”
韩述又轻易地在她面前恼了,&1dquo;我的钱难道就比唐业的脏?”
桔年怕把护士和其他病人惊动了,忙说道:&1dquo;我出来时候没带够钱也没带存折,唐先生先垫上,明天我就会还给他。”
她说完,觉得韩述的脸色好看了一些,也没想到是那无意的&1dquo;唐先生”三个字让韩述心中一宽。
韩述把她握着卡的手推了回去,&1dquo;就当是我给非明的,我知道,她跟我没关系,但我真的希望过她是我的女儿,就像陈洁洁和巫雨,只要有了非明&he11ip;&he11ip;他们之间&he11ip;&he11ip;唉,不说他们,我是说&he11ip;&he11ip;我可以把她当成我的&he11ip;&he11ip;反正像你一样照顾她&he11ip;&he11ip;你别误会,我也不是因为你们可怜而补偿你们,不管你们可不可怜&he11ip;&he11ip;我不是说你们可怜,我是想,我想&he11ip;&he11ip;”
韩述越说越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他想,正常人应该都听不懂他要表达的内容。
可是他错了,谢桔年从来就不是正常人。她打断了他。
&1dquo;你知道不可能的,韩述。”
韩述的脸由红转白,暗地里咬了咬牙,可是原本漂浮的一颗心却因着她毫无回转余地的一句话而定了下来。最惨最丢脸也不过是这样了,那还怕什么。至少说明她是懂的。
&1dquo;你这是拒绝我是吧,也没什么,真的没什么。”安慰好了自己,他试图换上擅长的玩世不恭的笑容,厚着脸皮说:&1dquo;你刚才说,不可能的,韩述。那我就不是韩述,你当我是刚刚经过的路人甲,我们刚认识,随便说点什么&he11ip;&he11ip;打个招呼总行吧?”
桔年百般无奈,再一次递回那张属于他的银行卡,&1dquo;嗨,韩小二,再见。”
她见韩述不动,俯身把卡放在一旁凳子的显著位置上,摇了摇头,走回非明的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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