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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的动作好快啊。”
萧长陵静静站在殿中,他的表情很平淡,很冷漠,冷冷斜睨了一圈,唇边衔着一抹诡谲的微笑,只是言辞间隐隐约约,透露出一股肃杀的寒气。
此刻,庄严的显阳殿里,刀兵辉映,唯有金属甲胄的碰撞之声,夹杂着刀刃上的锋芒,在铮铮作响。
无数柄寒刀,抽刃出鞘,刀势层层叠加在一起,闪烁着刺目的刀光;萧长陵立于中央,纹丝未动,被二十几名执刀披甲的御林军,重重围在中间。
然而,即便刀斧加身,面对这二十余柄钢刀利刃,萧长陵神色平静,脸上云淡风轻,于一众羽林长刀威逼之下,安之若素,显得格外潇洒惬意;他还时不时微微侧,冲着那些持刀的御林军,戏谑般挑了挑剑眉,投以挑衅的眼神。
这轻描淡写的一瞥,炽烈灼热,目光凌厉如箭,离弦破空而出,又似一团幽冥之火,燎尽千里离原,渐渐变得细微渺小,成为了剑锋上最尖锐的一端。
身处甲兵围困之下,还能这样淡定自若,用犀利似刀的眼神,挑逗着那些杀气腾腾的刀斧手,放眼整个大周,也只有他秦王萧长陵,才具备如此坚毅的心神与胆魄,这不是嚣张狂妄,而是来自于根骨深处的自信与骄傲。
在场的御林军们,无人敢直视他的滚烫眼神,仿佛看一眼,就会被漫的流矢箭雨射穿一样。他们很清楚,眼前这个一袭白衣,面沉似水的男子,究竟是个怎样的人物,那可是先帝最喜爱的二皇子,曾经距离皇位仅一步之遥,是威震下,功勋煊赫,执掌四十万靖北铁骑,扫灭数十万南楚精锐,杀得柔然贼子节节败退,立下无数不世之功的秦王殿下。
那与生俱来的威严,凛然不可侵犯的傲气,怎能不令人望而生畏,就凭他们这些皇家御林军,也想将这位刀口上舔血,在死人堆里打滚的靖北统帅,置于死,无异是方夜谭。
因而,只见,那些原本还凶神恶煞的刀斧手,这个时候,却个个愀然变色,握刀的手微微颤抖着,甚至有些人,吓得连连后退了好几步。
见此情形,萧长陵一眼扫来,莫名觉得有些好笑,他双目之中的目光,如同两把。剑的剑刃,朝着那些金甲御林军,劈面斩去,似乎要从他们身上一剑洞穿;忽而,萧长陵冷冷笑。
“来呀,动手啊,不是要取孤的项上人头吗!孤就站在这里,来,都上来,斩杀国贼!”
却见,萧长陵面带杀气,一步步向前逼近,两道利箭一样的目光,缠绕着鬼魅般的暗影,直直射了出去;他每往前踏出一步,那些带刀的御林军,便会自动往后退一步;流云战靴踩在白玉石铺就的面上,出的隆隆声响,便如泰山压顶,震颤着所有人的心房。
而此时,萧长耀也早已回到了御案前,端坐在龙榻之上,静静凝视着台下那位已成困兽,却毫无困兽之态,反而凸显猛虎暴起的二弟。
过了一会儿,萧长陵回,望向了龙座上的子,瞳中闪耀着如火树银花的绚烂光芒,微嘲开口道。
“陛下,就为了请臣吃顿饭,居然搞出这么大的阵仗,我可真是荣幸啊。陛下为了今,想必筹划了很久吧。”
萧长耀闻言,突然笑了,略带一丝调侃的意味,说道。
“你可是头猛虎呐,对付老虎,朕如果不好好谋划,你还不得一口把朕给吞了。阿瞒,朕对你,可是煞费苦心啊,你是否还满意?”
看着萧长耀洋洋得意的神采,一股极大的厌恶,从萧长陵的心底深处,升腾了起来;不过,萧长陵的表情,仍是平静得波光粼粼的湖面,那张面如冠玉的脸庞上,未见有任何的异样。
片刻,萧长陵缓缓张开两臂,那袭雪白色的披风,自然拢在身后,他的这个举动,既有一种挥斥方遒的大气,又有一种欲揽下入我怀中的豪情。
然后,萧长陵轻轻一抖袖口,将目光凝聚在了一起,沉沉开口道。
“陛下以为,就凭这几个人,也想拦得住我吗?您应该很清楚,我既然敢来上京,又有什么可怕的!”
萧长陵说这句话的时候,面容凝结成冰,语气低沉有力,虽看似一带过,却犹如挟着万丈凌云,穿透层层阴霾,将际一分为二。
大约沉默了半晌,萧长耀斜斜靠在:榻上,看上去很是随意,实际上一身的帝王威仪,则丝毫未减。
“二弟,朕说过,你是个聪明人,聪明人最大的弱点就是:自以为是,你以为这样,就能威胁得了朕吗?!朕告诉你,朕这辈子最恨的,就是被别人威胁!”
没错。
他是皇帝,是子,是大周之君,是下之主,身为帝者,他从来不喜欢被臣下要挟,这也是他的父皇,在生前亲自传授给他的为君之道,他一直铭记于心。
可是,他却忽略了一点,此时此刻,这位傲然立于殿中,倔强且又无比冷静的秦王,他的亲弟弟,可不是一个能被轻拿捏的木偶,他拥有着敢和皇帝说“不”,敢和朝廷讨价还价的资本,因为他的身后,有三州之,有四十万大军,更有无数鼎力支持他,并心甘情愿追随于他的靖北诸将、北男儿……
当下的一刻,显阳殿里的空气,格外凝重,除了众人的呼吸声,以及金龙水漏“滴答,滴答”的水声之外,再也听不见任何别的声响了。
不过很快,萧长陵双手负后,用一种耐人寻味的眼神,注视着高高在上的皇帝陛下,又扫了一眼身旁马上就要悬在自己脖子上的几柄钢刀,脸上露出了极端轻蔑的神情,展颜一笑。
“那臣也要告诉陛下一声,孤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让人用刀架在脖子上。漫说是这几个杂碎了,就算是先帝他老人家在时,还从未用兵戈指着孤王。这全下,也只有一人,敢用刀指着孤,那便是当年的南楚兵圣段文振。孤曾经说过,此人一日不死,孤一日不卸甲胄。想当初,他的雪云长枪,曾经伤我大周多少壮士!而如今呢,昔日的楚军神将,早已化作了一具冢中枯骨,正卧于公主坟的土前,为与孤为敌而忏悔。孤就不信,你们还能比得过当年的段文振吗?!还是说,你们也想到下和他作伴!”
说罢,萧长陵仰大笑,只不过,在这狂放的笑声里,却是那样令人不寒而栗,那样令人胆颤心惊。
冰冷的言语,加之慑人的笑声,仿若是一声声刺耳的魔笛之音,正在逐渐瓦解人的心智,动摇人的信念,让人一点点濒临崩溃的边缘。
萧长陵此举,此话,就像是朝着大周子的心窝,射出了夺命的一箭,他似乎是在告诉萧长耀,当年连段文振都杀不死我,连南楚的数十万精兵都杀不死我,更别说是你了,哪怕你是皇帝,又能怎样,还不是拿我萧长陵无计可施!
这一刻,坐在御案前的萧长耀,当听到萧长陵以上的那番话后,一改刚才懒洋洋的动作,慢慢坐直了身子。
“秦王,你是不是以为,你是先帝的爱子,这些年又为国戍边,战功赫赫,就可以肆无忌惮挟制朕,朕就不敢把你怎么着了;你是不是以为,你是手握四十万雄师的靖北主帅,就可以罔顾朝廷的法度,不把朕放在眼里。朕可以容你一次,两次,但这不代表朕会永远迁就你,你当真以为朕不敢治你的罪吗?!”
越往下说,萧长耀的面色,就愈铁青,这位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深沉帝王,终于有些绷不住了,出现了难得一见的失态;而且,这个时候,萧长耀对萧长陵的称谓,也在不经意间生了转变,从以前的“阿瞒”、“二弟”,变成了他现在口中的“秦王”,一瞬间,从兄弟到君臣。
谁知,看见萧长耀那铁青得有些紫的容颜,萧长陵的心里,竟生出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快感,这么些年了,在萧长陵的印象中,自己好像从来没有赢过他的哥哥,这一次,他总算赢了一回,上总算是没有辜负。
“你还真不敢。”萧长陵扬眉,瞅着龙榻上的那个男人,眼中尽是嘲弄之意,释放出了许多彻骨的寒光。
四目对视下,秦王眼里的子,是那样卑劣,不堪;而子眼里的秦王,又是那样乖张,狠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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