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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籍不知燕淮凌是如何挺到现在的，寻常人若是失血过多，怕是早已一命呜呼。

  再者，就如大面积烧伤之人，身上大块皮肤缺失，将是致命的，因为随之而来的化脓感染，很可能让伤者根本无力招架。

  似是看出路籍担忧，燕淮凌疲惫道：&1dquo;无妨。那珺途卷中有些记载，针对失血之事，如何运气控制脉络流变&he11ip;&he11ip;我只是照葫芦画瓢，勉强维持而已。”

  &1dquo;师兄，你肢体之伤我还能处理；不出实声只能以气声说话，这点&he11ip;&he11ip;若是寻得良医，大抵也能治愈。但面容之伤，若是没有面皮遮蔽，怕终是个棘手问题。”

  路籍暗示意味很重，燕淮凌回视了那少年半晌，道：&1dquo;你的意思是&he11ip;&he11ip;”

  &1dquo;师兄怕是无论如何需要一张面皮来维系。”

  燕淮凌默。

  半晌，他道：&1dquo;我自不会为了张脸去夺人性命。”

  &1dquo;不，师兄误会我意思了。”路籍道，&1dquo;那关州城中有不少流浪之人，每日不乏因饥饿或疾病死去之人。若能寻得一无根之人，便可&he11ip;&he11ip;”

  &1dquo;不。”燕淮凌道，&1dquo;燕某断不能因此便夺了他人面孔，扰其魂魄。”

  路籍张了张嘴，又无奈道：&1dquo;可是师兄&he11ip;&he11ip;”

  &1dquo;多谢师弟好意，不过燕某虽为人不羁，却也不至于夺逝者面皮。”

  自知此法实属无奈，路籍便也没强行让燕淮凌应允。

  话至一半，燕淮凌忽的想起不久前路籍才提过关于东煌企图，于是借机扯开话题：&1dquo;你先前说东煌另有打算，是何意？”

  路籍回想一番，道：&1dquo;前日，我偷听得师尊与人谈话，似乎是讲，借黑雁之事，引出五地各灵官金卫名争抢华医簿万寿卷，调虎离山，好一网打尽。”

  燕淮凌讶然：&1dquo;一网打尽？对什么？各地灵官么？”

  摇头，路籍道：&1dquo;细节我也没听得很清楚，所以不确定师尊为何意。”

  燕淮凌清楚那东煌野心不小，但若仅凭绝派之力便想动五地之争，怕是还有些痴心妄想。

  再者，现如今天下太平，两派相衡，百姓乐业，若想挑起战势，怕需耗费一番精力。

  无论如何，华医簿都可能是导火索。

  正思忖间，燕淮凌忽觉面上一痛，原来那路籍已开始给他脸上小心翼翼地缠些干净粗布。

  &1dquo;路籍&he11ip;&he11ip;”

  &1dquo;燕师兄，你还是听师弟一句吧&he11ip;&he11ip;”路籍焦虑道，&1dquo;若再不处理，怕就算是燕师兄也无法一直维系生命。”

  本还想阻止对方，但浑身伤势让燕淮凌根本使不上力气，他只得道：&1dquo;你有何提议？”

  &1dquo;师兄在这太雁之地可有信得过的医者可投靠？”

  关于医者，燕淮凌脑中率先闯入的便是洋华夜芒君与珺途白狼君。

  然而若要向此二人问诊，怕是还要跋山涉水数日才能赶到，届时，黄花菜都凉了。

  &1dquo;没有。”燕淮凌坦诚道。

  路籍急切地挠着脑袋，最终似是别无他法，放弃了般，突然跪倒在燕淮凌面前：&1dquo;师兄！”

  见那少年忽然行此大礼，燕淮凌愕然：&1dquo;路籍&he11ip;&he11ip;你这是作甚？”

  &1dquo;若师兄对那流浪之人心有不忍，那便割了路籍面皮去吧！”

  心下一颤，燕淮凌道：&1dquo;你在胡说什么！”

  &1dquo;路籍娘亲一条命都是师兄救的，若需要路籍这面皮又何妨！”

  &1dquo;休得胡言乱语！”燕淮凌想上前扶起那少年，却因浑身剧痛无法动弹分毫，抽痛道，&1dquo;快起来！”

  &1dquo;若师兄不肯借用他人面皮，那便拿了路籍的去！”

  路籍死活不起来，燕淮凌浑身痛感异常，跟那孩子废了半天口舌，他就是不从。

  &1dquo;你若不起，我还不如就此了断——”气喘吁吁，燕淮凌道，&1dquo;我这条命都是你救的，你早已不欠我分毫！”

  &1dquo;若师兄不处理面部伤势，怕是这条命路籍也救不起了！”

  拗不过这孩子，燕淮凌又与其周旋片刻，见他仍不松口，不禁挫败道：&1dquo;&he11ip;&he11ip;你&he11ip;&he11ip;到底要我怎样&he11ip;&he11ip;？”

  路籍两眼泪花，哽咽道：&1dquo;那城中&he11ip;&he11ip;确有无依无靠的流浪之人&he11ip;&he11ip;就算师兄不借用他们面皮，他们大抵也是饿死街头，尸体被丢弃荒野&he11ip;&he11ip;”

  心下一阵刺痛，燕淮凌能体会那种流离失所，胸中无望的痛楚。

  &1dquo;若是师兄取得面皮，怕是也算沿用他们性命，魂魄应是也能取得告慰。”

  此话，燕淮凌却不敢苟同。

  但路籍那泫然欲泣的表情刺痛了他，最终，他侧着脸，不再反驳。

  见燕淮凌默许，路籍垂泪道：&1dquo;师兄&he11ip;&he11ip;路籍定要替你治好面庞，留下性命！”

  闭了眼，燕淮凌眉部肌肉蹙紧，却又很快吃痛地放松下来。

  胸间涌起对柳下铭的浓郁仇恨，以及对此刻自己手无缚鸡之力的恼怒，他绷着牙关，控制着几乎要颤抖起来的身躯，费力地压抑着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