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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郎乔递给他薄薄的一个文件袋，骆闻舟接过来翻了翻。

  他很快就看完了，因为她的生命太短，也因为她这一辈子实在没什么好说的，里面有她过期的住址、联系方式，在学校里有两次记过处分，一次醉酒闹事、因&1dquo;寻衅滋事”而被拘留的记录，还有死亡证明。

  最后是一张死前没多久的近照，才不过三十来岁的女人，已经给岁月摧残得不成样子，消瘦的脸颊紧紧地贴在颧骨上，下巴尖削，居然还生出了法令纹，脸上带着洗不gan净似的残妆，非得仔细分辨，才能从她脸上看出一点少女时代里那小美人的痕迹。

  骆闻舟和郎乔在漫长的走廊里面面相觑了片刻——这就是最后一个&he11ip;&he11ip;活下来的女孩的结局。

  &1dquo;骆队你知道吗，”郎乔说，&1dquo;有时候看见这种事，会让人觉得&1squo;活着’本身就非常丑恶。”

  骆闻舟用牛皮纸袋在郎乔后脑勺上拍了一下：&1dquo;你一天到晚那么多想法，写书去算了，当什么警察？现在要目标是要找曲桐——跟我说说，这个许文是做什么的？”

  许文是个自由摄影师。

  他个子很高，斯斯文文的，堪称一表人才，突然被请到公安局，难免有些紧张，双手在桌子底下来回搅动着。

  陶然倒了杯水递给他：&1dquo;没别的意思，我们想麻烦你回忆一些事。”

  许文低头抿了一下嘴唇，避开了陶然的视线，低声道了谢。

  骆闻舟和郎乔在监控前站定，听见陶然十分温和地问：&1dquo;你初中是在锦绣中学读的吗？”

  许文很文雅地抿了一口温水：&1dquo;嗯。”

  &1dquo;记不记得当时有个同学，叫苏筱岚？”

  许文手指一颤，沉默了好一会，才有些艰涩地开了口：&1dquo;记得的。”

  陶然问：&1dquo;能说一说她吗？”

  这话本来没什么歧义，许文却好像没听懂一样，愣了一下：&1dquo;嗯？”

  陶然：&1dquo;说说苏筱岚。”

  许文搭在膝盖上的手指忽然攥紧了，用力掐着自己的手指关节：&1dquo;哦，很、很多年没联系过了，她&he11ip;&he11ip;她是个挺开朗的女孩&he11ip;&he11ip;”

  &1dquo;留长头，喜欢穿各种带碎花的裙子。”

  无论是陶然，还是监控前的骆闻舟他们，听了这句话，脸色都紧绷起来。

  许文的话音却戛然而止，他的目光在陶然与书记员身上来回转了几圈，忽然说：&1dquo;你们找我，是为了广播里说的那个女孩的案子吗？来时路上听见了。”

  &1dquo;那我就不绕圈子了，”陶然说，&1dquo;关于当时吴广川绑架杀人并xing侵女童的案子，你知道多少？”

  许文凝神想了想：&1dquo;不太多，当时我还小，这种事不会让小孩打听得很清楚吧？”

  陶然说：&1dquo;但是当时有个受害人的父亲说他找到过你，苏筱岚之所以能获救，也是因为你及时通风报讯。”

  &1dquo;呃&he11ip;&he11ip;二十多年前的事了，我有点想不起来了。”

  陶然耐心地说：&1dquo;当年连环绑架案的其中一个受害人父亲，曾经到锦绣中学附近跟踪调查过你们一些老师，偶然间看见你偷偷跟着男老师吴广川，于是上前询问，你们俩怀疑吴广川有不轨行为，还一起调查过他，记得吗？”

  许文又不说话了，这回，他沉默了足足有一分钟，才终于开了尊口：&1dquo;好像有吧，也记不清了。”

  跟这个人说话特别费劲，对方不是犯人，警方不可能qiang行打断他漫长的沉默时间，只能gan等着他跟个智障患者一样，问一句话想半年，最后给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基本是&1dquo;好像是”，&1dquo;是吗”，&1dquo;大概吧”，&1dquo;我不大清楚”的排列组合。

  陶然颠来倒去地盘问了他一个多小时，喝完了两瓶矿泉水，许文一直都尽职尽责地带着一点神游天外的忧郁，表演何为一问三不知。

  郎乔说：&1dquo;我好想打他——老大，你觉得他有嫌疑吗？”

  &1dquo;就凭一句&1squo;碎花裙’？”骆闻舟摇摇头，&1dquo;那会中学管得严，学生都是统一的校服，女孩要么扎个光脸马尾，要么就得剪得前后齐耳，只有一部分特长生出于形象上的要求，能适当放宽标准，全班只有一个苏筱岚特别，他能记住很正常。但是&he11ip;&he11ip;”

  陶然问许文：&1dquo;但是我觉得有点奇怪，当年吴广川的案子也算轰动一时吧，怎么您一个亲自参与到其中的反而记不清呢？”

  许文温和地笑了笑：&1dquo;我初中的时候得过一场大病，烧退不下来，差点死了，后来虽然抢救回来了，但是可能多少伤了点脑子吧，那以后记xing就不太行了，反应也有点迟钝，不好意思啊警官。”

  这解释听起来合qíng合理，陶然也只能无可奈何地点头：&1dquo;许先生结婚了吗？”

  许文摇摇头。

  &1dquo;那本月二十七号晚上，你在什么地方？”

  这回，许文没有迟疑，很快做出了回答：&1dquo;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