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辰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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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dquo;她给过解药，我就不能把她的名字说出来，这是规矩。”寨婆道，&1dquo;你也不要再问了。”

  杨宏从前后情况和蛛丝马迹已判断出蛊婆是谁，又问道：&1dquo;我和她素不相识，无冤无仇，为什么要害我？”

  寨婆道：&1dquo;这就像抽上了水烟便有烟瘾一样。草蛊婆放蛊也有瘾。&1squo;三年不放蛊，骨头打得鼓’。不放蛊就全身难受，坐立不安，枯瘦如柴；而放一次蛊就能多活三年。碰上机会，蛊婆从不放过。蛊瘾作起来，六亲不认，连儿女骨肉也免不了要&1squo;吃黑’&he11ip;&he11ip;”

  杨宏更不明白的是：苏子民与他一起喝酒，自己”吃黑”备受折磨，而他却安然无恙？

  左思右想，不得要领。问寨婆，寨婆不肯回答，支吾敷衍；于是便去笋场问寨佬。寨佬反问道：&1dquo;你俩喝的是同一壶酒吗？”

  &1dquo;好像是”。

  &1dquo;一直这样吗？”

  &1dquo;懊，不，不！”他回忆起当时的情形，一五一十地说出来。

  &1dquo;你不要再问了！”寨佬脸阴了。

  杨宏若有所悟地点点头。

  走在路上，杨宏忽然听到有人喊他。转过身，见是赶着马帮风尘仆仆从外面归来的苏子民，老远向他打招呼。

  &1dquo;你回来了！”

  &1dquo;把货送到我就回来了。”子民拍拍杨宏的肩膀，关切地道，&1dquo;听人说你刚从县城归来，害了一场大病，说是寒气人心，又说是邪症什么的，真把我急坏了！想去看你，又脱不开身。现在没事了吧？”

  &1dquo;猫哭老鼠！”他心里骂道，口上却说，&1dquo;没事，现在好熨帖了。”

  &1dquo;这就好！”子民从鼓鼓囊囊的布袋里掏出两根人参，递给他，&1dquo;拿去补补身子。”

  &1dquo;不用，不用！”

  &1dquo;哎，自家兄弟，客气什么！”

  晚上，子民又将几瓶名贵滋补药酒和几件衣料分别送给了寨佬、寨婆和小玉。

  寨佬见子民对杨宏小两口这么友好，对长辈知冷知热，很受感动。可一想到杨宏中蛊之事，他心里又警惕起来，他不相信侄儿这么快就立地成佛了，寨佬的位子，伯父的家产，他就甘愿让外人承继吗？

  七月十二日，青竹寨家家都要&1dquo;接老客”（已故先人）。接老客的仪式和接待活着的客人一样认真周到，接&1dquo;老客”之前，先把家中里里外外打扫于净”堂屋里摆好桌子板凳，准备好酒肉饭菜。十二日早晨，寨佬率杨宏、小玉，带着雨伞斗笠来到寨口大路上，大声呼喊先祖，放着鞭炮把&1dquo;老客”接回家中。寨伦在每张板凳每个座位上摆上一张纸钱，请&1dquo;老客”人座；然后打水给&1dquo;老客”洗脸，倒茶（每座一杯）、敬烟（用烟杆装好烟丝放在火炉边）；烟茶过后便敬酒，连敬三杯，呼喊&1dquo;老客”吃菜；酒后装饭，饭后又倒茶，打水洗脸。如此一日三餐都要供奉。

  子民的亲爹过世早，接老客只能是&1dquo;少”接&1dquo;老”，不能&1dquo;大”接&1dquo;小”，寨佬不能接亡弟，就挂牵着子民是否接老客了。

  吃过早饭，寨化就来到下沙坪子民家。

  子民不在，寨佬略坐了一会，便把接老客的规矩详细讲了一遍，彩花连连点头称是。又倒了一杯万花茶，给伯父润喉。寨佬接过，几口喝干，交待了几句，就回家了。

  七月十四日晚餐后，寨佬全家老少带着雨伞、篮子（篮子里装有送&1dquo;老客”的糍粑、豆腐、五花肉等物）放着鞭炮送到寨口大路上，在路旁烧化&1dquo;包封”。包封是用毛边纸包着纸钱，封面上写着已故的&1dquo;老客”的姓名及烧纸钱者的姓名；包封越多，&1dquo;老客”在阴间用钱就越宽裕了。

  转眼到了翌年清明节，寨佬上山给先人坟头&1dquo;准来”，烧化纸钱，偶感风寒，便觉身子不舒服。开始是不想吃饭，继而咳嗽、气喘、肚子沉甸甸地往下坠；再接着冷热，吃了许多帖药都不见效。病情日见加重，便怀疑是中了蛊，但又无法弄清是在哪里&1dquo;吃黑”。暗地里查访，几个草蛊婆都对天誓：

  欺人欺地不能欺寨佬，谁对寨佬下蛊谁&1dquo;吃黑”死去。寨婆说只要送解药，一定替她们保密。她们说，不是她们放的蛊，她们的解药不起作用。寨婆再三恳求，她们仍连连摇头。无可奈何之下，寨婆只得请师公出面，驱魔赶邪，祈望祖灵保佑。

  那一日，竹山界的草蛊婆苏翠花来到寨佬家，与寨婆一起判断寨佬是中了土蛊，且时间已久，根除很难；只有用&1dquo;赶药”，以毒攻毒。

  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寨婆只得病急乱投医，遵嘱捉来斑螫、蜘蛛、蝎蛇、雀瓮、蚕连等毒虫，晒干后研成粉末，制成&1dquo;赶药”。连服三天后，寨佬肚子开始温痛，接着腹内剧痛，恶心呕吐，连黄胆水都呕出来了。秽物中杂着血丝。吐完了又上茅房，泄泻不止，大小便中都带有乌血。寨婆松了口气——赶药起作用了。

  寨佬体内的毒性虽然缓解，却因年纪大了，经不起如此剧烈的折腾，&1dquo;英雄也怕病来磨”，从此后身体更加虚弱不堪，形销骨立，任凭吃什么补药都难以恢复元气。他又空闲不得，笋场是他的命根子，稍能走动便要去场里打招呼，特别是做进贡的&1dquo;皇片”，他更不放心。寨佬虽然已把祖传绝技传给了杨宏，可是临到杨宏一个人烘烤&1dquo;皇片”时，他又三天两头往场里走，拦都拦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