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辰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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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0 章（第3页）

  姜言意看着封朔：“所以那日带我出城，根本不是你一时兴起，而是一早就准备好的？”

  封朔看着她泛红的眼眶，大掌抚上她脸颊：“哭什么，我做这一切又不是没所图。”

  他图她。

  自始至终都是。

  ***

  6临远回到家中时，已经掌灯了。

  那几杯梅花酿初下肚不觉有什么，在风雪中走这一阵，酒劲儿才慢慢上来，他白皙的面颊上染上坨红。

  纱窗映着烛火，可以瞧见里面有道倩影正忙碌着。

  小厮见状没跟进去，知地去厨房窝着烤火了。

  6临远推门进去，姜言惜正在摆弄桌上的饭菜，见了他，立刻露出笑颜，“6哥哥，你回来了。”

  屋外寒风肆虐，大雪压枝，她穿着一身鹅黄的袄裙站在灯下，好似一朵开在寒夜的淡黄色小花，柔弱却又坚韧。

  姜言惜的容貌初看并不叫人觉得惊艳，可一旦记住了她的模样，就再也忘不掉，尤其是那双眼睛，好似山野间的小鹿，灵动而澄澈。

  她上前接过6临远解下的披风，挂到了墙上。

  闻到6临远身上的酒气，姜言惜眼神微黯，但面上还是挂着笑问：“6哥哥今日怎回来得这般晚？饭菜我都热了好几次。”

  喝酒吹了冷风，到了屋内暖和起来，6临远才觉着头一阵阵的疼，他道：“对不住，言惜。今日推脱不得，跟几个同僚小饮了几杯。往后我若是没回来，你就先吃吧，不必等我。”

  姜言惜听到他这话怔了一下，依然笑着，眼底却有了些许凄苦：“我这一辈子，都在等6哥哥，不是吗？小时候等着长大了嫁你。入宫后，等着有朝一日你带我走……”

  那滴泪终究是坠了下来，姜言惜抹了一把眼，继续笑道：“说这些做什么，我做了6哥哥最爱的东坡肉，快吃吧。”

  6临远见她这般，心痛之余，不知怎的，突然想起姜言意来，到了西州之后，同样是绝境，但姜言意从不等任何人来帮她，甚至也不愿依靠旁人，她似乎宁愿做一棵被人踩进泥里也还能再长出的野草，也不愿做攀附的藤蔓。

  他看着姜言惜，叹息道：“言惜，你不必为我这般。”

  前世爱而不得的人如今就站在自己跟前，他该欢喜才是，可是看到她似乎只为了自己而活，6临远欢喜不起来。

  这辈子他还有好多事要做，他若万一有个好歹，姜言惜这样该怎么活下去？

  姜言惜背对6临远站着，握着筷子的一双手捏得死紧，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一样直往下掉：“6哥哥不喜欢的，我都改掉就是了。”

  脑门一阵阵闷痛，再听姜言惜这样说话，6临远心痛到麻木后，只剩满心疲惫，“言惜，你怎么就不明白，我是希望你好好的，无论何时都好好的，知道吗？”

  他起身往屋外去，姜言惜叫住他：“6哥哥，你去哪儿？”

  6临远心口也闷得慌，怕姜言惜又误会什么，他尽量放柔了语气道：“吹了风有些头疼，我先去净室，你先用饭。”

  姜言惜坐在桌前，看着满桌佳肴，却是一口也吃不下，只有泪珠子一串一串地从眼睑处滑落。

  她诈死出宫，姜尚书是户部尚书，给她伪造的户籍文书足以假乱真，这一路北上也没叫官兵察觉。她本以为到了西州，找到6临远就可以跟他过双宿双飞的日子，6临远是对她温柔依旧，但她却明显能感觉到他整个人都变得陌生了。

  逃跑的日子里她经常做噩梦，梦见自己被抓了回去，甚至有时候会梦到被皇帝封时衍按在龙榻上用强，有时候又是梦到他跟他的皇后抱着刚出生的小皇子恩爱有加……

  她不明白自己明明是恨封时衍的，但是梦到他跟皇后恩爱缠绵，为何又心如刀绞。

  姜言惜咬着手背无声落泪，她不愿让自己去回想这些，6临远跟从前待她不一样了，更让她惶然不安。

  从小到大，6临远都是支撑她活下去的信念。

  *

  6临远泡在浴桶中，头还是一阵阵地疼，府衙的事，南边的战事，京城6家传来的密信……这些东西乱糟糟地在他脑子里，让他头痛更甚。

  门“吱呀”一声轻响，他以为是青松进来了，疲惫道：“青松，给我搓搓背。”

  一双柔弱无骨的手摸上他脊背时，6临远一激灵睁开了眼，他扭头一看，心魂俱颤。

  姜言惜竟然只穿了一件兜衣。

  “你这是做什么？”6临远又急又怒，更多是却是心疼，忙一把推开姜言惜。

  姜言惜咬了咬唇，跨进浴桶抱住了他：“6哥哥，你要了我吧？”

  她来了这么久，6临远一直都是跟小厮青松挤一间房睡，把他自己的房间留给了她，平日里也都是以礼相待，半点不成逾越。

  姜言惜闭上眼，脸贴着6临远宽阔的背脊，泪水簌簌直掉：“你若不嫌我不是清白之身，便要了我吧，这辈子我只跟着你。”

  他们曾山盟海誓，私定终身，姜言惜相信自己是只喜欢6临远的，把自己完完全全交给他，或许就能断了对京城的一切念想。

  余生她只想和这个年少初遇，情窦初开便喜欢上的人在一起，皇宫的一切，姑且当做一场噩梦。

  然而6临远挣开了她的手：“你在说什么傻话！”

  他跨出浴桶，赶紧扯了自己的干净衣物裹在姜言惜身上，满心怒火对上姜言惜那张哭得梨花带雨的面容时，全变成了沉痛，他道：“言惜，我敬重你，你别这样。”

  留下这话，6临远随便披了件袍子，就出了净房。

  姜言惜捂着脸悲哭出声，她都豁出脸皮做到这一步了，6临远却还是不为所动，她不愿去想他是不是嫌弃自己不是清白之身，亦或者是变心了。

  她自己已经没法再面对6临远了，当天夜里，便收拾了东西，悄无声息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