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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手表（第1页）

怀幸离开上命有些时间了，忙忙碌碌间却没有真忽略上命，隔三差五给各个部门打电话询问情况，得到五花八门、截然不同的回答时只觉得好笑，笑过后感到失落，上命之大，连个全心全意交付的人都没有。

蓝尔莎不喜欢上命，所以无论如何怀幸都不会强迫她做这些事，至于洛栖，她心里苦地否决掉，其他人根本放心不下，不是没有经验就是心猿意马各怀鬼胎。

然后鬼肆就遭殃了，每天被迫两头跑观察情况，虽说在生命之脉的帮助下行动无比方便，但对睡惯懒觉的它来说简直要命，逮着空就和怀幸说以前她多么多么瞧不起自己，现在是闹哪样？起码把假鬼肆毁了！

可惜它根本说不过翻旧账的怀幸，从最初来十地撞晕她要走半条命，但后来各种细微不满，全被翻来覆去说好多遍，她如数家珍，鬼肆听得自闭，气哼哼地办事，心里怨气冲天。

怀幸听着它的叙述，暗中判断哪些人是间歇性说谎，哪些是谎话成精。她情绪没有太大的起伏，是因心明如镜，被圈起来的小世界上命四面楚歌，聚集各路妖魔鬼怪，这些人被她划分为各种派系。

第一种，白色派，不认同南北和平共处，但支持北域需要改变的。初来上命多半是这类人，上命于他们而言不过是跳板，能够利用更容易达成目的。这些人九成瞧不起怀幸，誓要自己接手上命。

第二种，黑色派，完全的敌人卧底，居于上命是为彻底瓦解它，有空就同化或污化这个世界，暗地里小动作最多。他们讨厌上命，讨厌主神，是不用考虑拉拢的对立方。

第三种，红色派，爱好和平希望战争停止，前两者是成年人组成，而红色派都是些被主神演讲吸引或在学校改变的小孩，同时最信奉上命主神。他们没有任何能力，容易被牵着鼻子走，时不时就要怀幸敲打提醒。

所以怀幸一直以来的问题都很明了，有能耐的瞧不起她，忠诚于她的没什么能力，是以各个方面都需要她把关。她本想着清理掉黑色派，这些天学到新的东西，可以不用清理，牢牢控制他们，挥他们最大的用处再丢掉。

她倒是想法不少，但上命成真正的世界，实行起来太困难，那种在泗启各个部门配合，全民参与的方法已经无法适用，再做什么只会步履维艰。

听着鬼肆汇报完，她想得鼓励鼓励给它点甜头尝尝，正想着，鬼肆说：“对了，蓝尔莎，她……”它斟酌用词，一时不知如何描述自己看见的事情。

“她怎么了？”怀幸心里一揪，“受伤了吗？”

“不是，你可能接受不了，做好心理准备。”

鬼肆语气严肃，告诉怀幸关于那个民间正义组织全然陌生的一面。

主神于泗启演讲宣布上命成立后收到各方面的强烈抗议，犹以北域最甚，从网络到线下，各种反抗组织层出不穷，展到今日，以“反暴救世团”力量最强大，人数最多。

反暴救世团的起源在某座小城市，以反抗上命所有的行动为主旨，不仅在网络布文章谩骂，无差别侮辱任何有对上命有半点示好倾向的人，还在线下进行传单、虐杀前往泗启的人等活动。

起初救世团泯然于众，随着上命影响力增加，其人数也在不断增多，真正令人知晓它名声是在二月份后。主神要求大臣音火泠调查对自己出言不逊的人，大大震慑那些组织，许多人因此退缩，而救世团却被点燃怒火，站出来扬言屠杀所有上命里的人。

这之后救世团的行动越肆无忌惮，他们制作独特徽章标志身份，在大街小巷贴满对上命的谩骂与对主神怀幸的羞辱，言辞粗鄙肮脏，下流龌龊，不堪入目。同时，救世团命令部分成员埋伏在里林等区，凡有丝毫意图去上命的孩子，都被或杀或卖的处理掉。

钢铁帝国建成后，救世团很多成员都没有撤走，更加明确目标的偷袭半大的小孩，将残忍凌辱虐杀孩子的过程录制成视频布网络，得到满堂喝彩，这令救世团成员空前大涨，做事变得更加疯狂。

为何受害者皆是小孩？因那救世团的成员普遍年龄在十一岁至十七岁，于他们而言，选择向孩子下手更容易。在民间，救世团带来的恐怖影响不亚于精灵们，许多人闻风丧胆。

随着规模扩张，救世团内部信条两极分化得越严重，有人认为救世团因反抗上命存在，只要打倒上命即可，没必要做其它事。另有人觉得越做越大才好，他们都来自底层，能趁机让圣斯注意到普通人的力量更好。

两波人常常吵得不可开交，互骂对方是胆小鬼，尤其是救世团管理人向官方示好的态度激怒纯粹派的人，在那管理人死于精灵手中，一直处于黑暗的救世团被来自光明的圣斯注视，叫他们惴惴不安，纯粹派更是借此机会竖起自己的观点。

齐就是纯粹派的一员，瞪着面红耳赤的另一名成员，冷笑道：“现实点好吧？我们去找圣斯就是鸡蛋碰石头，圣斯能和下命一样？那些个官老爷默认我们的做法，不就是也讨厌下命？还谈条件，你能对抗得了官老爷。”

对面的男生说：“别的不讲，我们做了这么多伟大的事，难道不该让那些官儿们注意到？比那种贵族娘娘腔有用多了。”

“这些只看血脉的算什么贵族，都是狗屁贱族，都该死，女人留着玩，男人就剁碎！”满脸麻子的男生呸了声，“老子不看他们的狗屎脸，老子要自己称王，没种的软骨头趁早滚！”

这间废弃的工厂空间宽敞，是他们的秘密基地，铁皮墙、石灰地到处都是血污，颜色深浅不一，甚至还有流动的血液，而那血的源头是零星的尸体碎块。

厂里拢音，那几人争吵声被一遍遍回荡，有人受不了，正要出声制止，却听一道刺破耳膜的惨叫响起。声音响得突兀，赫然间所有人回头看，见清那情形，登时吓得魂不附体，握兵器的手直抖。

只见工厂角落立着只肥大的怪物，下半身如树根扎进地里，上半身密密麻麻长满触手，一颗拳头大的肉瘤吊在中间，约是脑袋。怪物的皮肤像人，黏腻腻地滴着汁液，其味腥臭，触人脑髓。

此刻，怪物的两条触手正卷着名救世团成员，嘶吼着将那人硬生生地绞断，骨断声与肉身揪裂声在众人胆寒噤声、满厂死寂里格外清脆，仅过片刻，角落处肠脏满地，混合着怪物浓液，恶臭令人作呕。

“这！这什么鬼东西？”

有救世团成员堪堪反应过来，大叫着倒在地上，其他人被这声唤回神，纷纷投出兵器，却被那怪物的触手轻易吸进去。

此举非但没有伤害怪物，反而惹怒了它。怪物吼叫着挥动触手冲向他们，数十人当场毙命，惨叫声接连不断。

“啊！救命！”

“你、你们没听到吗？快去救他！”

“闭嘴，你他妈使唤谁？要送死自己去！”

面对同伴的惨状，救世团成员竟又起内讧，眼看着几个人要打起来，在吓晕的吓晕，怕的怕死的工厂里，突兀响起银铃一般的笑声。刚刚还在争执的成员顿时噤若寒蝉，恐惧地扭头看向工厂石台懒散而坐的白衣蓝少女。

那束从天窗射进的光束从少女面前而过，她戴着面具，饶有兴趣欣赏他们的惨景，声音清亮：“这惨叫声工厂时时刻刻都有，怎么从同伴口中出就不懂享受了？真是群孬种。”

语气里全是嘲弄玩味，她抬手打了个响指，工厂内又冒出三只怪物，不用说，救世团就知道这些怪物的主人是谁，那些原本想反驳怒骂的人立刻闭嘴，大气都不敢出。

戴着面具的蓝少女嗤笑：“没用的东西，连个谈判的人都没有？”

听到谈判二字，救世团成员面面相觑，齐吞声口水，壮着胆子问：“你想谈判什么？”不难听出他的声音仍在颤抖。

“简单，告知所有救世团的成员，我将率领你们打倒上命。”她起身，居高临下俯视着他们，“即使你们做为没有用的苍蝇，我依然能够使用良好。”

救世团中人被这形容挑起怒火，却敢怒不敢言，有人心里期待，救世团已经所向披靡，再加上这样厉害的人，绝对可以摧毁上命。即使他们耻辱对方是个女孩这件事，但深思熟虑后决定给予她特殊的荣耀，她和别的垃圾女孩不一样。

在怪物强大的威慑下，救世团众人接受良好，并准备集齐所有成员宣布更换领的事。有人询问蓝少女的名字，她说此话时声音很轻，只单单一个字符“s”。

那是相当简单、可以称之为代号的名字，远不及大人所赋予的名字用意深切。蓝尔莎抬凝望天窗里的光束，眯着眼睛，神情惬意，无论如何让大人烦恼伤心的东西都不该存在，上命啊，伤害大人最深、给大人最多失望的东西，消失才是它最好的宿命。

她的大人，她此生敬重敬爱之人，由她来守护。

所有人都只当普通的更换领，但自那天之后，反暴救世团的行动越来神秘莫测，俨然像个军事化组织。

它的领，是……她的蓝尔莎。

怀幸呆呆地望着窗户，透射进来的朦胧光亮占据全部内心，尽皆迷茫。半晌，她猛地摇头，双手抹脸重重地吐出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