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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朝暮三（第1页）

  “我见过你弟弟。”6戎突然低头在纸上写道，“他和你长得很像。”

  林暮比划到一半的动作有些僵硬，心里肯定是虚的，他脑子里迅转了一圈，想起之前林朝有乖乖来上几次课的时候，他的确陪着接过人。

  于是只能眨了眨眼，故作镇定地动着手指：“我们是双胞胎。”

  6戎继续写：“看不出来他打架这么厉害。”

  林暮：“……？”

  6戎想了想，又在后面补了一句：“就是看着太秀气，长这么好看，没人舍得打他。”

  林暮眯起了眼，他笑得有些假，用力地打着手语：“你错了，我弟弟打架厉害的。”

  6戎的表情有些惊讶，大概是没想明白为什么当姐姐的要重点夸自己的弟弟打架有多厉害，他犹豫了一下，在纸上写道：“那个叫孙海的后来有再欺负你吗？”

  林暮其实有些赌气，觉得这人肯定小瞧了自己，但他现在毕竟披着林朝的人设，不能给自家姐姐丢脸，于是干脆夸大其词手舞足蹈地把“我弟弟如何痛扁教训孙海那个霸王”的精彩故事给描述了一遍，许是“声情并茂”手脚并用地过于上头，6戎最后的表情宛如在看一场单口相声。

  “后来孙海就就成了我的跟班，我弟弟的兄弟。”林暮慷慨激昂，比划着手指做了总结。

  6戎的表情没什么波澜，眼神却不是暖的，他用手语回复：“挺好的。”说完，他又低头在纸上写字，“还能和欺负自己的人成为朋友。”

  林暮愣了愣，一时没反应过来，他抬起胳膊正想打手语，远处的教室后门站了个人。

  区委老师朝着6戎喊道：“小6啊，奶奶要上厕所了。”

  6戎抬起头，应了一声：“来了！”他对着林暮比手语，“我们回去吧？”

  林暮点了点头，跟着起身，6戎走得有些急，林暮得小跑着跟上去，教室里人还是那么点，都挺和谐友爱，几个聋哑人围在6戎奶奶身边，见到6戎来了，激烈地比着手语。

  6戎回了个“谢谢”的手势，弯下腰低声哄着老人。

  林暮能听到奶奶嘟嘟囔囔着，一会儿“美美不要一个人上厕所，害怕。”一会儿又“美美要手拉着手。”6戎于是拉住她的手，把人扶起来。

  奶奶回头看到林暮，突然咧开嘴，露出了豁了的牙，问他：“要不要和美美一起去嘘嘘？”

  林暮：“……”

  6戎有些尴尬，低声道：“美美和我一起去，不要麻烦别人。”

  奶奶似乎听懂了这话，眉眼耷拉下来，不怎么高兴地嘟着嘴。

  6戎松了口气，朝着林暮比划：“对不起啊。”

  林暮抿了抿唇，故意打手语问他：“奶奶说什么了？”

  6戎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老实道：“她想和你一起上厕所。”

  林暮笑了笑，他突然伸出手，牵住了奶奶的另一只胳膊，小幅度地动着手指尖。

  他说：“我要和美美一起手拉手去嘘嘘呀。”

  6戎的奶奶叫陈美花，喜欢叫自己美美，她爱穿鲜艳又不怎么合款式的裙子，两颊每天都要涂腮红，有时候还会在眉心点一个圆点。

  老人家的头都是6戎梳的，扎着干净又好看的各式辫子，她喜欢无时无刻不光彩照人的，6戎很努力地在满足她。

  暑假很长，自从林暮代替林朝去社区里上课后，他几乎每天都能见到6戎和美美。

  6戎有时候忙起来根本没办法与他聊天，美美得有人看着，天天上厕所都要手拉手。

  只不过后来，美美似乎更喜欢与林暮手拉手着去厕所。

  起初林暮去女厕所还有些别扭，但次数多了，他又穿着女装，后面便几乎自暴自弃地习惯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