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辰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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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布应该是欢迎我们去的，但他很少理会我们。通常我们都搬一个小凳坐在桥尾，无声地看着他一个人忙来忙去，直到他手上出现一个的玩具。

  幼年的我和蒋蓝，出于对一个男孩子的单纯崇拜，都着迷于这样沉闷的huang昏。直到有一天蒋蓝对我说说：&1dquo;明天，你不要跟我去阿布哥哥家了。”

  &1dquo;为什么？”

  &1dquo;你扯坏了他做的风筝，他讨厌你。”

  &1dquo;是你扯坏的！”

  &1dquo;好吧，就算是吧，可是你知道为什么阿布从来不请我们去他家玩吗？”

  我委屈地看着她。

  &1dquo;就是因为你。你总是杵在那，难道你不知道他很讨厌你吗？你看看你自己，整天脏兮兮的！”她说完，甩着她的长辫子气愤地走掉了。

  我楞在原地。

  没过多久，她又过来我身边。手上拿着她最宝贝的洋娃娃。她温和地说：醒醒，你别生气了。这个给你玩。只要你答应我，以后不要再去找阿布哥哥玩了好吗？

  我接过穿着红色洋装的娃娃，一把摔在地上，什么也没说地走掉了。

  很多天后的一个下午，我和白然从西落桥经过。那天我穿着一条白色的裙子。是许阿姨送我的生日礼物。蒋蓝突然从小凳子上窜起来，在人流汹涌的西落桥口，将一把粘臭的烂泥，捂在我身上。又对着我的脸，狠狠吐了一口口水。

  那一刻我是多想冲上前去拽住母亲的衣摆，喊出自己的委屈。

  但是我没有。

  因为白然根本没看我，她好像有重重的心事，正抬头看河边长起的一棵高树，硕大的白色花朵挤挤挨挨，开了半边天。

  回到家后，白然为我洗澡。她说：&1dquo;为什么你的衣服上竟然会有泥巴？”

  我抿着嘴巴没有说话。她把衣服摔进盆里，说：&1dquo;可不可以不要再这样顽皮了，妈妈为你已经cao够心。”

  我低头，眼泪掉到地板上，没有一丁点儿声音。我一丁点儿也不觉得自己顽皮，我是那样乖那样乖的一个女孩，可是她却用这种词来形容我。我只是悄悄的哭，好像是与生俱来的懦弱，对qiang势，从来我只有畏惧的姿态。不去相信抗争，更不尝试。

  那天晚上不知道生了什么事，白然和父亲吵得很厉害，我用被子把耳朵捂起来，我怕听到他们说任何责备我的字眼，我怕有一丁点儿的不快是因为我而起，第二天，我起得很早，我很乖，自己收拾好书包，自己吃了早饭，自己穿上那双很难穿的有很多带子的红色球鞋。后来是爸爸送我去上的学，白然靠在餐桌上看着我，她的怒气好像还没有消，她一句话都没有跟我说，甚至都没有看我一眼。就在那天中午，她死于车祸，再也没有回来。

  永远都没有回来。

  她救了别人的孩子，丢下了自己的孩子。有很长一阵子，我都在想，她一定是太讨厌我了，所以才会这样的不顾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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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节：莫醒醒（3）

  莫醒醒（3）

  我终于又见到了阿布，在西落桥一成不变的huang昏里。

  他好像一直就等在那里，在我经过的时候，伸出细长的手臂，轻轻地拦住了我。

  &1dquo;莫莫，是你吗？”他问。

  &1dquo;噢。”我说。

  &1dquo;女大十八变。”他摇着他的头，&1dquo;我看了好半天才敢确认呢。”

  &1dquo;你回来了吗？”我说。

  &1dquo;来，”阿布忽然伸出手来抓住我的手，&1dquo;看我给你带回了什么礼物？”他的手很大，冰凉的手指紧紧地握住我的，我有些慌乱，但并没有抽回我的手，而是任他把我拉到桥下，我的眼睛看到一个巨型的风筝，是鸟？还是燕子？还是老鹰？

  阿布说：&1dquo;别看他这么庞大，但它可以飞得比任何风筝都高，你相信吗？”

  我点头。&1dquo;可是，”我咬着手指头傻傻地说，&1dquo;现在应该不是放风筝的季节吧？”

  &1dquo;傻莫莫，只要有风，风筝就可以上天。”阿布说，&1dquo;管什么季节不季节呢？”

  全世界，只有阿布不叫我醒醒，而是叫我莫莫。

  &1dquo;送给你的。”阿布说，&1dquo;喜欢不喜欢？”

  我低着头。

  我的心温暖得让我有些承载不住。我终于抬起头来看阿布，他温和地对我笑着，然后他说：&1dquo;莫莫，我一直都没有忘记过你。”说完，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包三五牌香烟来，抽出其中的一根，熟练地点着了，眯起眼睛看着我。

  &1dquo;你好长时间不上网。”阿布说，&1dquo;我只好从北京跑回来看你。”

  &1dquo;要考试。”我说。

  &1dquo;我知道。”阿布说，&1dquo;听说你考上天中了，我们是不是应该好好庆祝一下？”

  我有些不明白地看着他。

  &1dquo;我才回来就现了有个很来事的地方。”阿布说，&1dquo;一个叫&1squo;算了’的酒吧，晚上我请你去玩。”

  我摇摇头，心里的绝望像洪水一样的来袭。时间真是一个让人讨厌的东西，它不经任何人同意就任意地改变一切。你瞧，我不再是从前的我，阿布也不再是从前的阿布了。

  我别过头去说：&1dquo;阿布，我要回家了。”

  &1dquo;为什么？”他语气里有隐藏不住的失望，&1dquo;我们这么长时间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