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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人（第5页）

往后的很多年里，陆阮和顾执楼都会怀念这个没有任何烦忧、不掺任何杂质，最最普通最最平淡却又最温馨的大年夜。

新年新气象，早晨起来的时候，陆阮摸着宿醉的脑袋，傻愣愣地起床，小哑巴却已经帮着苏婶在招待上门来拜年的邻居了。

隔壁王叔看见陆阮和小哑巴，调侃道：“苏婆子，啥时候能吃到你家的喜酒啊。”

苏婆子看着这两人，瞧着这般配的模样，嘴角的笑也藏不住了，嘴上却是“他们自己的事儿，他们自己做决定。”

王叔不赞同道：“这哪儿行啊，还是早早定下来稳妥，小阮啊，王叔就等着喝你的喜酒了。”

陆阮有些害羞，老脸一红，躲在了小哑巴身

后，轻轻嗯了一声。

小哑巴忙给王叔添茶，王叔瞅着他满意道：“小伙子真有眼力见儿，不过这茶我就不再喝了，还要去别家坐坐呢。”

他站起身，“苏婆子，我就先走了，万事如意啊。”

“好嘞，你也万事如意。”苏婶送他到门口，王叔看着两个小年轻，眼底都是了然，“小阮，可别叫你王叔等太久啊。”然后笑着便离开了。

正月里热热闹闹的，到处都是串门的亲戚和客人，趁着今日出太阳，积雪渐化，小哑巴和苏木在帮着苏婶把被大雪砸坏的后院围栏给修缮一下。

后院又小，陆阮去了又挤还说不定会帮倒忙，就独自一人可客堂里看看还会不会有来的客人。

雪水消融之后，土地变得泥泞，可是在陆阮眼里却有一种踏实感油然而生。反正闲来无事，陆阮便瞎琢磨着，不如有空的时候找小哑巴一起在院子里种些菜打发时间。

可是还未等她想好究竟要种什么的时候，远道而来的故人就把陆阮所有的想法都赶走了。

泥泞的小路上，白色的斗篷下是一身青衣，面颊带些灰色，脚步不快却很端庄，裙摆处沾染了泥点，可却丝毫不掩她的清丽艳绝。

陆阮看着那个熟悉的身影，猛地站起身，双目圆睁，唇瓣微颤，不敢置信：“真的是你吗……”嗓音都不敢用大了，生怕眼前的人是幻想，她一大声就会把人给吓跑了。

眼前的人在陆阮不

敢置信的目光中走来，一步步靠近然后停下脚步，望着陆阮，伸出手缓缓摸上她的面颊，眼里盈满泪光，就像她这个人一样，精致易碎，她颤声道：“瘦了。”

陆阮感受着面颊上微凉的手指，有温度，这是真的。

她的眼泪瞬间喷涌而出，模糊了视线，“真的是你吗？你怎么来了？这么远你是怎么找到的？他们会愿意让你来吗？你是不是又受委屈了？”见她身后无人，又忙问道，“只有你一个人来吗？可还有别人？”

一连串的问题砸下来，面前的人却只是颤着身子摇头，说不出话来。

陆阮握着她冰凉的手，忙擦干自己的泪水，扶着她进门，“先不说这些了，一路上很累吧，先进屋休息。”

陆阮让她好好坐下，再拿旁边的羊毛毯给她盖上暖手暖身子，蹲在她身前，关切道，“你饿吗？我去给你弄些吃的。”

女子轻轻摇头，低低地唤一声，“阮阮。”

陆阮不敢抬头看她，低头摩挲这她微凉的指骨，把脑袋靠在她的腿上。

女子轻抚着她黑亮的秀发，温声道：“这些年，你辛苦了。”

陆阮摇头，“我很好。”她抬眼望着她，“你呢？我不在的时候他们有没有欺负你？他们是不是把脏水都泼到你身上了？”

女子摇头，温柔似水道：“我也很好。”她轻轻擦去陆阮脸上的泪痕，“阮阮不哭。”

陆阮微微低头，抹去泪水，不知自己何时

又溢出了眼泪。

女子看着她低头偷偷擦眼泪的动作觉得熟悉极了，叹道：“小时候，你也是这样，从不让我看见你流泪，我一来你就立马收声。”她回忆着过去，话语中满是怀念。

陆阮握着她的手，不想说话，只想与她多待一会儿，再待一会儿，哪怕是多一秒钟也是这世间最大的幸事。

女子看着她这副小心谨慎的模样，笑道：“以前不是很活泼爱胡闹的吗？怎么如今不说话了，是不是这些年也吃了很多苦？”话语里满是心疼。

陆阮摇头，“没有，什么都没有，我真的很好。”

哪怕告诉过自己的无数次，不能再和从前的人有任何联系，可是这个人一来，陆阮就觉得自己像是失去了所有的理智一样，只想抱着她，紧紧地抱着她，然后告诉她，“我很好，真的真的很好，你不要担心。”

女子似乎是得到了不少欣慰，摸着她的脑袋，轻轻道：“又是新的一年了，阮阮又长大了一岁。”语气里带着不容易察觉的失落，“可惜错过了阮阮的生辰，什么礼物都没给你带，阮阮不会怪我吧。”

陆阮强烈摇头，“不会不会，你来我就很开心了。”她望着女子的容颜，眼尾处似乎又多了几条皱纹，两鬓似乎瞧得见华发了。陆阮握紧她的手，忍不住就哽咽了，“新年快乐。”

女子微微一笑，回道：“新年快乐。阮阮今年有没有许愿啊？”

她的

语调始终温柔又轻软，让人忍不住就护在怀里想要好好怜爱，“不过阮阮这么大了，许的愿望可能也大了，不知道我能不能实现你的愿望了。”

陆阮和她说话也忍不住轻声，“今年还是那个愿望，想要有很多很多钱。”

她轻笑，“我们家阮阮还是那个小财迷。”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叙着旧，本是温馨又幸福的氛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