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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勾心斗角（第1页）

吴府家规甚多，平日里各房丫头仆妇，恪守值守，看好自家的少爷小姐，若哪家的少爷小姐大呼小叫，胡遭乱闹，横冲直撞，哪家的丫头仆妇就要去祠堂去领板子，绝不姑息。唯一能尽情玩耍的地方就是家学，家学设在吴府后门，因有本族和外族子弟借读，方便出入。

吴家人丁兴旺，长房的鸣轩，二房的鸣鹏，鸣鸿，三房的鸣鹿，四房的鸣麟，五房的惜玉，润玉，鸣冲，还有新添的鹤少奶奶都是学龄期。

两个教书先生，一个老先生，就是大赞童栖鸾好对的老学究，是个前清秀才，用他自己的话说如果清朝还在，他一准儿是进士出身。姓钱名国华，因他爱说一句口头禅：“钱多少是多？够花就行。”久而久之，变成了人们戏虐调侃的俚语，由此他的名字也顺理成章演绎成了‘钱够花’，当人们直呼他‘钱够花’时，他居然一点儿也不恼，反而乐呵呵的答应一声，然后说:“您好，有什么可以帮到您的吗，很高兴为您效劳。”另外一个就是楚云台。

家学分大中小三个班，小班五至八岁，中班九至十二岁，大班十三至十五岁，到了十六七岁，男孩外地求学，女孩足不出户，习学女红。

兰簪一副少奶奶打扮，腋下开襟的绸缎袄裙，愈衬托的她粉雕玉琢，跟在鸣鹤身后，走进学堂。此时，学堂里蛙声如潮，大自然的交响曲，高高低低，错错落落，美妙，原始，和谐。

鸣鹤引着她见过老师，而后规规矩矩垂手站立。老学究见她小小年纪，气场十足，满有兴致的问她：“识过字吗？”兰簪回答：“识过几个。”老学究又问：“唐诗宋词呢？”兰簪回答:“也读过几。”

老学究见她毫不怯场，有问必答。四下打量，见临阶的鸡冠花开的正艳，说：“鸡冠花的诗背来听听，”

兰簪略一迟疑，说:“背自个儿写的行吗?”

老学究一捻他的山羊胡子：“当然可以。”

兰簪秀气的丹凤眼打量临阶的鸡冠花，慢慢背出：“簪冠世袭缨，开口帝王惊，缄默因慵懒，矜持第一声。”

短短二十个字，着实令老学究大吃一惊，遂转向吴鸣鹤：“此女他日定成大器。”

鸣鹤不以为然：“以一知冲十用，能成什么大器。”

老学究竖起一根手指摇晃着肯定：“绝非妄言。”

待老学究引着兰簪去教室，楚云台笑问他：“你真的可以等到她成年，吴府是不允许纳妾的。见鸣鹤笑而不答，楚云台坏笑两声问：“红杏出墙？”

鸣鹤一挥手:“小人之心。”

楚云台又啊哦一声，面呈一本正经：“我明白了，像你这样坐怀不乱的伪君子，一定是站在墙下等红杏。”

鸣鹤被他说得哭笑不得，捡起桌上的粉笔砸向他。

鸣鹤坐下，和楚云台海阔天空的聊了一会儿，走出学堂，顺着方砖铺成的甬道，不紧不慢的走，想想老学究说的，笑着摇摇头，再想想楚云台说的，心里升起一股莫名的惆怅，低语：“怎么可能。”

刚好走到三房门口，大门口挂着红布条，知道是三婶儿生了。心想要不要进去道喜，正踌躇着，三房的丫头画眉欢天喜地的从长房那儿走过来，看见鸣鹤，老远打招呼：“鹤少爷，三太太大喜了，喜得千金，刚刚回过当家的，起名弄玉，司晨给太太娘家报喜去了，周嫂去接奶娘了，眼下屋里没人，就不招呼少爷屋里坐了。”

鸣鹤待她走近，用手指轻刮她小鼻子：“伶牙俐齿的丫头。”

正说着，就见五太太腆着肚子和她房里的丫头剪云走过来，剪云手里捧着个锦盒。五太太见到鸣鹤，满脸带笑：“鸣鹤呀，这几天咋不见你人影呢，你五叔正念叨你呢。”

鸣鹤也带笑回说：“五叔在家呀，这就过去和五叔说会儿话。”

“去吧去吧，中午留下吃饭。”五太太笑着转身，拧着鸭子腿迈进大门。

看着五婶儿笨拙的身躯，鸣鹤心里思忖：“五婶儿也快生了，昨儿个母亲打拾翠送燕窝给四婶儿，说是害口。吴家女人除了制造‘吴记人类’，什么都不用做的。怪不得童栖鸾说就是金山银山也有吃完的时候，细细想来，吴家男人或经商或为官，大老爷自不必说，吴家的天下本来就是他的。其他人怎么说呢，中饱私囊也未可知。由然觉得当这个大宅子的家着实不易。且不说场面上的事，就是摆平这一大家子的吃穿用度，都要费尽心思。一年的份例各家不同，这也是吴家女人争先恐后造人的主要原因，唯恐在这方面自家吃亏。各房的月例就是一大笔开销，哪房的亲戚婚丧嫁娶所需破费没有定例，若谁觉着给少了，就要甩脸子给当家的看，完全不理会当家的既然多给谁几个大子儿，想必是某年某月人家多给过吴家几个大子儿，亦或是某件事人家出过力帮过手。

恍惚间，他觉得自己完全置身于悖论当中，父亲下这么大赌注值得吗？吴家的地下宝藏会不会是个美丽的传说。现在箭搭弓弦，要不要开弓，开弓没有回头箭，要不要按兵不动......。”

“哎，鸣鹤，这地下有金子还是有银子，咋地低头走路？”五老爷吴仁英站在自家门口，正诧异的打量他，后面跟着他的书童传书。传书手里端着鸟笼，里面是只红嘴绿鹦鵡。

鸣鹤抬头见是五叔，笑问：“五叔要出门吗？”

五老爷一指笼子里的鹦鹉：“这小东西从早晨到现在不爱理人，出去遛遛，让他精神精神。转身吩咐传书去遛鸟，自己招呼鸣鹤回屋里坐。

鸣鹤随着五老爷迈进大门，走进堂屋，见衣架上挂着戏服，笑说：“五叔又要参加票友比赛么？”

五老爷笑着打趣：“无非就是玩儿呗。”

“听说五叔扮相酷似梅兰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