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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节 九春秋霜（第13页）

当我被野狗环伺、命悬一线时，是他骑马破门而入，救下了我。

在我成为众矢之的，被人攻讦时，是他不惜得罪文武百官，不计一切地维护我。

甚至他现在如此失魂落魄，也仅仅是觉得我可能误会了他。

他百般待我好。

而我却想杀了他。

「陛下，妾身乏了。」我将簪放进他的手里，随后转过身去，再没有看他。

屋外响起他凌乱的脚步，在夜风呼啸中渐行渐远。

14

我错过了一次绝佳的良机，不过还好，这本就是意外的机会，并不影响我的计划。

只是我仍觉得心乱如麻，明明杀掉来仪的机会就在眼前，可我为何就是下不去手？

可就算杀了他，真的能终止这一切吗？

新的楚国皇帝会不会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暴君？

十方大6会不会还和以前一样纷争不断？

无数问题在我心中堆积，我想了一夜，却想不出任何答案。

来仪说得没错，我的棋道有问题，空有想法，却总是会忽略各种矛盾和细节。

我的内心第一次出现了动摇。无奈之下，我只能暂且逃避，不再去思考它们。

至少各国联合抵抗侵略，瓦解楚国军事力量，让其再没有动战争的能力，是眼下唯一且正确的道路。

至于该如何处置来仪，既然想不清楚，那就不要想了。

船到桥头自然直，我相信等楚国不再是一头充满危险的雄狮时，我一定能想出答案的。

说不定那时我们能成为朋友，把酒言欢，弹琴对弈。

想到这儿，我的内心坦然了不少，连那密集的军鼓也不觉得吵了。

这是楚国的军鼓，现在我已经知晓其中含义：出师大捷，追奔逐北。

没人想到这场旷世之战竟只持续了不到一个时辰，便以联军大败草草收尾。

楚国将士如入无人之境，一路高歌猛进，杀得联军一片丢盔弃甲。

营中众人除了来仪仍冷静地思索着什么，其余各个都欢呼雀跃，甚至开始筹划庆功宴。

他们在我面前手舞足蹈，嚷嚷着三国联军无非都是些酒囊饭袋，楚国统一天下已是唾手可得。

我听得只想笑。

我棋艺虽不精湛，但和来仪对弈，至少还有赢的可能。可面对我妹妹，从小到大我都没有赢过哪怕一局。

后蜀棋艺冠绝天下，而我妹妹更是其中翘楚。

他们看不出来，可我知道这是妹妹在与人对弈时常用的杀手锏。

示敌以弱，再诱敌深入。

果然，片刻后远处便传来震天响的冲锋声，即使是数里外的大营竟也听得真切。

又过了一会儿，飞马急报，说是前线将士在追击时遇到埋伏，阵脚大乱，十不存一。

营中众人瞬间面如死灰，只有来仪仍保持着镇静，从容不迫地颁布命令：收兵回营，全军后撤十里，深沟高垒。

他似乎早就做好了持久战的准备。

从大破敌军到铩羽而归，来仪的神色从头到尾都没有任何变化。

他就像一汪深不可测的潭水，似乎这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古人云胸有惊雷而面如平湖者，或许描述的就是他这样的大才。

和这样的人博弈，我真的有获胜的可能吗？

15

当日夜里，将军们齐聚大帐之中，气氛凝重。

这次贸然追击带来的损失比他们想象中还要严重，许多久经沙场的精锐都没能幸免于难。

楚军元气大伤，眼下仅仅是和联军抗衡都极为吃力。

可如果就此撤退，不但士气大为受挫，那统一天下的目标更是会化作虚无缥缈的幻影。

「陛下，臣有一计。」

就在所有人都一筹莫展时，文将军突然站了出来。

「上次陛下伐齐时，皇后娘娘曾说服军神程勇投降，娘娘于程勇有恩，又精通游说之道，何不令娘娘出使齐国，与之结盟，共破联军？」

说完，他用阴狠的目光看了我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