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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节 九春秋霜（第15页）

贪婪、阴狠，就像那日在黑暗中企图啃食我的豺狼。

我顺着那道目光看去，果然看到了一名躲在皇帝身后的太监。

宦官当道，怪不得程将军会成为弃子。

「陛下，我想你可能误会了，」情况危急，我只能开门见山道，「我此次来不是为了楚国，而是想让陛下出兵，与燕、赵、后蜀三国联手，共同抵抗楚国。」

不得不说这次刺杀反而帮了我的忙，楚国的人死伤大半，我至少不用担心当我说出实话时，他们在暴怒下一同围杀我。

只是令我意外的是，在我说出叛国的话时，无论是来仪的人，还是文将军的人，都安静地站在我的身后，竟全然无动于衷。

「朕——」

「陛下，事已至此，还有什么好装的？」齐国皇帝刚想解释，却被那名太监打断。

他走到我面前，露出阴毒且恶心的笑容：「楚国皇后，真正误会的人是你。」

「不管是燕、赵、后蜀联军，还是你们楚国，洒家一个都不想帮。」

「比起冒着风险选择，洒家不如看你们几条狗互相撕咬，坐收渔翁之利。到那时，这普天下便再无洒家敌手。」

「至于你，」他残忍地笑了笑，转身走回皇帝身边，「现在就去死吧。」

太监身后的士兵纷纷拔刀。

然而，有人的动作比他们更快。

来仪的人和文将军的护卫突然上前，朝着齐国皇帝扑去。

士兵们明显乱了阵脚，下意识便护到皇帝身边。

可三人却在此时更换目标，不要命地朝那名太监杀去。

士兵们慌忙回头，可三人已经抢占了先机，更何况他们还抱着必死的决心。

最终，来仪的两名护卫死在乱刀之下，而文将军的人则拼着腹部中刀，割下了太监的头颅。

紧接着，他手提太监头颅仰天大笑：「启禀陛下，奸臣败法乱纪，危害朝政，已被末将诛杀！」

众人将其团团围住，火光照亮了他的脸。

那是程将军。

忽然，程将军魁梧的身躯倾倒下去，我连忙上前将其扶起。

「程将军！」我哽咽道。

虽然我和程将军交情甚浅，可他身上的忠义却让我极为敬重。

「不用哭，」瘫坐在地上的程将军摇了摇头，「奸臣被诛，老夫已经完成了自己的职责，死而无憾。」

闻言，周遭的士兵无不黯然。

「一口一个奸臣，那你就不是奸臣了吗？」忽然，一直沉默着的齐国皇帝爆道，「你手握兵权，屡建奇功，朝中人人说你有造反之心，如果不是你先不忠，朕能听信谗言，以至于被一个阉人操控吗？」

我回头看向双眼通红的齐国皇帝，突然觉得这龙椅似乎也不是那么好坐的。

你永远不知道身边谁忠谁奸，也永远不知道哪一句话才是真话。

倘若无能，便只能落得和眼前落魄的齐国皇帝一个下场，不仅错怪忠良，还被奸臣要挟。

「陛下，臣打仗，不是为了权力，而是为了保卫我大齐的江山与子民，」程将军并不恼怒，只是颤抖着从怀中掏出一把断剑，「陛下可还识得此物？」

齐国皇帝愣在了原地。

「当年陛下尚且年幼，建安王领兵造反，臣正是靠着这柄剑在宫中杀退一波又一波反贼。」

「陛下，臣忽提旧事，不是为了邀功，只是想告诉陛下，臣永远是大齐的臣子，绝无二心。」

说完这话，程将军的气息明显便弱了下去。

而齐国皇帝则沉默地站在原地，再也说不出话来。

忽然，鲜血自程将军口中冒出，他一把抓住我的衣襟，艰难道：

「去做你应该做的事……但千，千万不要恨……恨来仪。」

「是老夫我错……错怪他了。」

他的手松开了，垂到地上。

而他的脸上也难得地露出轻松的笑容。

「下辈子，总算能当个清闲的富家翁了……」

说完这话，他便彻底没了生息。

而那齐国皇帝，在呆愣许久后总算开口道：

「朕不懂你和楚国皇帝的关系，但朕答应你，齐军将与你一同南下，听你号令，与燕、赵、后蜀三国共同伐楚。」

他走到程将军尸旁，捡起那把断剑：

「大将军程勇铲除奸臣，护国有功，追谥逍遥王，以皇室之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