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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6 节 折花（第5页）

只是李家的根基尚浅，因此哪怕阿耶已是二品的户部侍郎，李家也不可能与王家作亲家。

王与马，共天下。

王家如今只手遮天，连当今陛下，身上流着的血，也有一半是王家的。

依着王七郎嫡支嫡子的身份，便是尚公主，也是绰绰有余的。

我一个小族庶女，如何能与他比肩？

可若是做妾……

先不说这有违阿翁的教导，我与阿姊先后违背「李家女不做妾」的祖训，恐怕阿翁会气得从棺材里爬出来，再一个，我也不愿伏低做小，堂堂御史孙女、户部侍郎之女，竟沦落到这般田地，岂不是让家族蒙羞？

我也并非不知他的心意，只是，他值得更好的。

我们终究是有缘无分。

我费力地爬上墙头，翻回了我的院子。

家中人皆知我喜花草，因此无人来院子里打扰我，这倒给了我偷溜出去的机会。

院子里静悄悄的，除了我，便只剩满园花草。

我靠在墙上轻轻地叹息了一声，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我仿佛听见，有另外一个人，也同样叹息了一声。

怎么可能呢？

我摇摇头，暗笑自己竟心神不宁到这个地步。

今夜之后，建康城的街上，再也不会出现青龙面的愿郎与狸奴面的花奴同行了。

7

一宿未能安睡，第二日一早，进来唤我的铃兰吓了一跳。

「女郎夜里没睡好吗？」她端着铜盆进来服侍我梳洗，忧心忡忡的，「女郎今日还要随夫人进宫呢。」

「今日？」我洗过脸，才渐渐清醒过来，是了，宫里昨日便派人来，宣我和阿母今日进宫探望阿姊，「无妨，用脂粉遮遮便好。」

一番梳洗打扮后，我便带着铃兰去了主院。

「月娘来啦，还未用早饭吧？」还未等我开口，阿母便吩咐婢女添一副碗筷，「一起用些吧。」

「多谢阿母。」我恭顺地坐下了。

「一家人，何必这般客气。」阿母温和地笑了，连眼角的细纹都显得很是柔婉。

阿母确实是个温柔的女子。

李家有祖训，女子不做妾，男子而立无子方可纳妾。

我阿娘便是阿耶而立之年进的府。

阿母并没有磋磨阿娘，甚至待阿娘极好，对阿娘生下的我和阿弟也从未短缺过什么，阿娘生阿弟去了，也是她吩咐厚葬的。

「宫中不比家里，月娘切记谨言慎行。」阿母叮嘱我。

我方才应下，马车便停在了宫门外。

「李夫人，李二娘子。」一个清秀知礼的宫女朝我们福了福身子。

「是德妃娘娘身边的弄琴姑姑吧？有劳了。」

「不敢，夫人叫我弄琴便好。娘娘早就念叨着夫人与二娘子了。」

一路上我不敢随意打量，连宫里有什么名贵的花草我也没注意瞧，虽说这也并非第一次进宫，只是在阿姊入宫后，这还是头一回。

阿姊端坐在殿中，见到我们时，脸上是难掩的欣喜。

「见过德妃娘娘。」阿母领着我向阿姊行了礼。

「阿母怎还行礼？」阿姊匆匆站起，扶起了阿母，示意宫女们退下，只留了弄琴。

「礼不可废。」阿母握住了阿姊的手，「蘅娘瞧着气色不错，陛下待你，应当不错吧？」

「陛下待我极好。」说起陛下，阿姊的脸上露出了清浅的笑意。

「如此便好。」阿母舒了口气，似是放下心来，又有些无奈。

「对了，月娘快要成亲了吧？」阿姊忽地看向我。

「是骠骑将军的幼子。」我点点头。

「月娘可欢喜？」阿姊拉着我的手，关切地问道。

「杨郎君一表人才，妹妹很欣赏他。」我胡诌的，杨鉴生的什么模样我都不记得了。

「阿母，您同弄琴去取些血燕带回去吧，我与月娘说些悄悄话。」阿姊俏皮地眨眨眼，阿母无奈地点点头，随弄琴离开了。

「月娘不喜欢杨三郎？」待阿母离开后，阿姊才开口问我。

「我……」我刚想说些欣赏的话，就被阿姊打断了。

「莫要拿那些话搪塞我。」阿姊有些严肃，「我知晓的。」

「阿姊……」我背上忽地生出凉意，惊慌地望着她，「阿母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