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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6 节 折花（第7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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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郎，杨大娘子递了帖子，邀您去曲水河游河。」还未用完早饭，紫竹便给我带来一个让我意想不到的消息。

「杨家？」我略略思索了一会儿，杨家的小娘子杨曼，是杨家唯一的女郎，也是杨鉴的嫡亲妹妹，与我并无交情，这般突然邀约，恐怕是杨鉴的意思。

「听说杨郎君给小郎主也递了帖。」紫竹补充道，「婢子似乎听到也是邀去曲水河。」

看来还真是杨鉴的意思。

「女郎，小郎主来了。」绿萼进来通传。

「让他进来吧。」我点点头。

「二姊姊。」面如冠玉的小郎君进了我的院子。

「阿辞用过早饭了吗？」我问了句，「可要用一些？」

「已经用过了，多谢姊姊关心。」阿耶年轻时便是美男子，阿娘更是眉目如画的美人，阿辞集二者之长，容貌更是出众，每回上街都能收到不少鲜果香花，只是他从不把这些放在心上，让多少小娘子的芳心落了一地啊。

李家辞江，霁月清风，如朗朗明月，可远观而不可即也。

我与阿辞虽是一母同胞，但却并不亲近，阿娘当年生阿辞时难产，虽侥幸捡了一条命，却落下了病根，在我六岁、阿辞三岁那年撒手人寰，而在阿辞之后，府里再无别的子嗣，自那以后，阿辞便养在阿母膝下，与嫡子也无差别。

阿姊只比我大半岁，又是嫡女，而阿辞又是唯一的郎君，阿耶阿母自然顾不到我，而我自知嫡庶有别，也不愿事事都去寻他们，且幼时知晓阿娘是因生阿辞落下的病根，对阿辞更是有心结，虽说后来年岁稍长，懂事了些，但早已没机会与阿辞亲近了，这才造成除了阿翁，我与谁也不亲近的局面。

「姊姊？」阿辞疑惑地看着我。

「抱歉，阿辞刚刚说什么了？」我回了神，有些不好意思。

「杨家给我们递了帖，想必是杨郎君想见姊姊，一会儿我同姊姊一起去吧。」

我微微颔：「麻烦阿辞了。」

「姊姊不必这般见外。」阿辞依旧眉目清冷，只是添上了几分无奈，「我是姊姊的弟弟，这是我应该做的。」

入了秋，便不像春日那般生意盎然了，曲水河畔一派萧瑟，游河的船只也很少，远远望去，加上我们这一艘船，竟只有两艘船。

「女郎……」杨鉴瞧着有些局促。

「这就是李家姊姊吧，久闻姊姊才貌双绝，只是鲜少有机会能见上姊姊一面，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这小娘子可比她阿兄口齿伶俐得多了，亲亲密密地拉起了我的手，若不是她一直偷偷瞟着阿辞，我都快信她了。

「杨小娘子过奖了。」我淡淡一笑，并不揭穿她。

「挽月姊姊唤我曼娘就好。」曼娘弯了弯唇，眼睛眯成了月牙儿，倒是个天真烂漫的小娘子。

「听闻李郎君琴技过人，不知可否讨教一番？」曼娘望向阿辞，似乎真想讨教一二。

「女郎过誉了。」阿辞微微颔，虽仍是清冷的模样，却并未拒绝。

「不如到外面去吧，舱内狭小。」曼娘冲着杨鉴狡黠一笑，绷着小脸正经道，「且听着水声于江上抚琴，望着远处秋景，更是风雅。」

阿辞犹豫地看了我一眼，终是点了点头：「姊姊有事便唤我。」

「李郎君放心吧，我阿兄会照顾挽月姊姊的。」曼娘抱着琴，往外面走去，阿辞又看了我们一眼，也跟着出去了。

「多日不见，女郎可还好？」杨鉴面颊微红，几乎快和他的绯衣一般了。

「一切都好，有劳杨郎君挂心了。」我点点头，不知他费尽心思寻我出来，究竟是为了什么。

「这次寻女郎出来，是想问一句，女郎可愿嫁我？」杨鉴期待地望向我，像是要安我心一般，又补了一句，「若是女郎不愿，我可以寻人批我二人八字，说不合便是了。」

「我没有意见。」未说不愿，也并未说愿意。

「如此……便好。」杨鉴松了一口气，直直地望着我，真诚道，「我是真心倾慕女郎。」

「我们不过二面之缘，郎君倾慕我什么？」

「这……」杨鉴皱了皱眉，看起来有些困惑，「我第一次见女郎便一直念念不忘，若是倾慕什么……约莫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吧。」

「容颜易老。」我心不在焉地回了他一句，却想起了另一个自称君子的人。

正当我神游之际，一阵瑟声飘入我的耳朵，生生压住了阿辞的琴音。

呀，看来瑟声的主人，技艺在阿辞之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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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出了船舱，阿辞见我出来，只淡淡一句：「我不如他。」

清冷的面庞看不出表情，只有眼中流露出了几分赞叹。

「那人好生厉害，竟连李郎君也比不得吗？」曼娘惊讶不已，毕竟李家辞江，向来有琴技出众的名声在外。

「弹琴亦是谈情。」那边的瑟音此时已停下了，我望着那一艘船，普普通通的，瞧不出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家，只能远远看见一袭白衣坐于船上。

「阿辞的琴艺与他不相上下，只是输在了『情』字上。」阿辞毕竟还小，性子又清冷，若是换了高山流水之类的曲子，未必会被比下去。

「挽月姊姊也会琴？」曼娘一脸崇拜地望着我。

「略懂一二。」我微微颔，阿辞早已站起，将位置让给了我。

我轻轻拨了一下弦，琴声干净，是把好琴。

那边的白衣似是听见了琴音，瑟音又起。

竟是《凤求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