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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 节 如青如蓝(第6页)

结果母亲眼中的「好女婿」也三天两头找上门,跟踪尾随无所不用,常常喝醉在门口耍酒疯。

叶芳没说什么,沈如青却过意不去,自己又搬回了家。

刚好那段时间很忙,我没怎么跟她联系,只是简短地说:「你来B市,我养你。」

沈如青笑嘻嘻地说:「好。」

但等我忙完工作后,母亲却得意洋洋地给我打了个电话:「你妹妹要结婚了,就在这个月月底,你赶紧请假回来参加。」

我大吃一惊,连忙问沈如青情况。

她沉默许久,告诉我她自己想通了,跟男朋友分手,跟母亲属意的男人结婚。

她故作洒脱:「看把你吓的!我不是跟那个跟踪我的变态结婚,是另一个,也是体制内的,他人还不错,没要我一定生儿子。」

我拿着手机好半天没说话。

沈如青说:「姐姐,你要快点回来啊,没见到你我是不会嫁人的。」

我打定主意立刻请假回老家,却突然被安排了一个出差的任务,只能月底回去,我算了算也赶得上婚期,就给沈如青打了个电话解释。

「没事,姐你工作要紧,我有个快递寄给你,到时候你记得取啊!」

我刚想说有什么东西不能回去后再给我,她就挂了电话。

我只能按下疑惑,再次投入到工作当中。

等到我再次接到有关妹妹的消息时,已经到了这次出差的尾声。

我一身疲惫地躺在宾馆的床上,母亲打来电话,告诉我妹妹自杀了。

14

沈如青是跳楼死了。

她买了足量的安眠药,浴缸里放满水,最后却选择了跳楼这种最坚定的死法。

她自杀的那天,离自己的婚礼只差三天。

我麻木地坐高铁回家的途中,忽然想起了很多年前,我也曾站在高楼上,满心绝望地想要跳下去。

母亲说:「沈如蓝怎么这么坏!」

我怎么能这么坏。

如果我拒绝这次出差,早点回来的话,沈如青可能就不会选择这条路来抗争。

但是归根到底,逼死她的,还是母亲。

婚礼变成葬礼,家里挤满了各种亲戚,七嘴八舌的听得人头疼。

母亲的脸色白得像鬼,不顾众人的阻拦就要过来打我:「都怪你!要是你早一点回来,你妹妹就不会死!」

我面无表情地看她疯,轻轻地说:「葡萄是她自己吃下去的,因为你没告诉过她吃了会过敏。楼是她自己跳的,因为你没告诉过她,除了这条路,她还有别的人生。」

母亲蓦然睁大了眼睛,表情变得无比狰狞:「你现在是怪我?怪我逼死了她?可我都是为了她好啊!都怪我养了两个狼心狗肺的女儿……」

「李招娣你够了没有!」一个陌生的女人厉喝一声,越众而出。

不知为何,看见这个女人,母亲比看到我还要生气。

女人对我笑了笑说:「如蓝,我叫李盼,是你妈的亲妹妹。」

我猛然一怔,想起来小时候亲戚们语焉不详提到过的小姨李盼娣。

原来,母亲也是双胞胎中的姐姐。

15

但母亲跟她的关系完全没有我跟沈如青那么好。

她马上调转方向,激动地上去撕扯李盼:「是不是你!是不是你跟如青说了什么?我就知道你盼着我不好!是你害死了我家如青!」

母亲的荒唐行为连父亲都看不下去了,他用力扯开母亲,大吼道:「到底是谁逼死如青你自己心里就没数吗?我真是受够了!如青那么多次说她不想结婚,你都听不见吗?」

母亲被推倒在冰凉的地板上,状若疯魔,尖叫着质问:「那你怎么不说?那你之前怎么不说?现在如青死了,你倒开始装起好人了?难道都是我一个人的错吗?」

「你清醒点!没了一个女儿,还有一个,你连如蓝也不要了吗?」

我退后一步,不想看他们再把绳索用在我身上,冷冷地说:「别管我,我也不想当你们的女儿。」

房子里没完没了地吵,我趁他们吵架的时候悄悄抱着沈如青的骨灰盒离开了。

走到楼下时,小姨叫住了我:「如蓝,我们聊聊?」

我们坐在一个安静的咖啡店里,我听她讲完了一对双胞胎姐妹的故事。

我妈是姐姐,像我一样,普通又不讨人喜欢,外公外婆偏爱小姨,虽然偏心,但在那个艰难的年代,还是一视同仁地咬着牙都送两个女儿上了学。

我妈性格争强好胜,一直敌视小姨,于是小姨干脆出了国,却没想到母亲也生了对双胞胎姐妹。

小姨摇摇头说:「我以为她会喜欢更像她的你,没想到,她喜欢的只是能给她争面子的女儿罢了。都是女儿,哪有什么优劣之分呢?李招娣真是糊涂了!」

我沉默不语。

「如青很早就跟我联系上了,她说她一直很崇拜你这个姐姐,你也别太责怪自己,你妈这样,迟早会逼死她最骄傲的女儿的。」

小姨拍拍我的肩:「如蓝,好好生活,这才是给你妹妹最大的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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