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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节 惘灵清怨（第5页）

我是疯子，他不是，所以他不敢。

我还遇见了一对夫妻，他们夫妻相爱多年，丈夫刻苦读书，妻子纺织养家。

后来丈夫进京赶考却身染重病，药石无用，为了不让妻子难过，便让同乡欺骗妻子，说自己考上了，被大官招赘为婿，写了休书，让妻子改嫁。

妻子悲痛欲绝，着红衣而沉湖，化作厉鬼。

我渡她修为，带她入京寻找丈夫残魂，在乱葬岗中夫妻相见，冰释前嫌。

可她化身厉鬼，害人无数，是无法再转世的，她的丈夫因思念而拒入地府，便成了无主游魂，只能徘徊在乱葬岗。

她是水鬼，他是游魂，无法相守。

所以他们拥抱着消解在了日光之下。

我问梁丘寻，他可认识白辰时。

他茫然摇头。

那便好。

我盼他是，又怕他是。

12

我一路向西到了幽冥之地。

那是人界与阴界交界的地带。

鬼魂在刚离世的时候会自动飘向阴界，踏过幽冥路，渡过忘川河来到阴界，接受阴界审判，然后再入六道轮回。

而那些对人世间有执念的鬼因为长久逗留人界，会失去飘向阴界的能力。

我能做的就是亲自带他们到幽冥之地，让他们借着阴气的指引飘向阴界。

不管他们犯了多少过错，只要过了阴司审判，偿了所造之孽，便能重新开始，重入轮回。

我目送着他们飘远，远处有个黑色的佝偻身影在幽冥路上拾拾捡捡。

「那是拾骨者。」梁丘寻道。

幽冥之地的阴森之气最能侵蚀人体，没有修为或者修为弱的人一旦被阴气侵蚀便会形销神毁，只留骨骸散落于幽冥路上任由万鬼践踏，不得脱生。

唯有拾骨者可以帮他们捡起来困于幽冥之地的骨骸，送他们往生。

「你知道如何成为拾骨者吗？」他看向我。

忽然，我心口一痛，脚下像是生了根一般再也走不动。

在我的脚下，一个浅金色的法阵逐渐成型，困住了我。

是缚魂阵。

「果然，你并非人体。」梁丘寻抽出剑对准了我，「这幽冥之地的阴气可引出鬼魂怨气反噬，若寻常修真者，这缚魂阵根本不会挥作用，你修为高深，却能被缚魂阵彻底困住，说明你遭到了鬼魂怨气的极大反噬，只有屠戮人间的大妖才有如此反噬。」

原来如此，我竟不知道。

毕竟我曾是人，对妖界的诸多了解都是来自当初枕席间夫君讲的故事。

所以我只知道有幽冥之地，不知它会对大妖有所反噬。

「你一路跟着我，就是因为怀疑我的身份？」我一下子笑了，「这样便好，我还以为你是心悦于我呢。」

梁丘寻面色陡变。

他一手掐诀，一手引雷。

我避无可避，只得硬受。

13

忽然一道阴风袭来，直接吹散了梁丘寻才掐的法诀。

「幽冥之地，不可杀戮。」一个苍老沙哑的声音从远处飘来，来自那个裹着黑色斗篷的佝偻背影。

是拾骨者。

梁丘寻喝道：「她是屠戮人间的大妖，我杀她是拯救黎明苍生，并非妄造杀戮，还请前辈不要插手。」

说罢，他继续掐诀。

天雷滚动，幽冥之地狂风四起。

很快，一道道天雷聚集在我的头上。

我被缚魂阵困住，周身妖力皆被压制，根本无从反抗。

第一道劈下，从肉身到神魂都是震颤的疼。

我痛得很，却也笑得欢。

我看着梁丘寻的脸，那是夫君的脸，每看一次，都仿佛是看见了夫君。

可他不是夫君，夫君不会如此伤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