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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霂倒吸了一口气，看那表情，竟如劫后余生一般，半天回不过神来。

  燕思空拍了拍陈霂的手，放缓了声音：&1dquo;殿下不必惊慌，有臣在，定当勉力护佑殿下。”

  陈霂突然站起身，朝燕思空拱手道：&1dquo;谢先生。”

  燕思空忙跪了下来：&1dquo;殿下折煞小臣了。”

  陈霂将燕思空扶了起来：&1dquo;那依先生之见，我该送父皇什么?”

  &1dquo;送一副颂诗便可，陛下不会看在眼里，但也不会引他猜忌，更可让他看到殿下勤学不辍，业有所成，介时自有人会为殿下美言。”

  &1dquo;好，都听先生的。”

  陈霂在燕思空的指导下，写了一长长的诗，辞藻华丽，通篇溢美歌颂之词。燕思空改了一晚上，力求文采符合陈霂的水准，但又不能有一字疏漏。

  世人最爱借古讽今，一定有很多人等着挑陈霂的错处，哪怕一个无心之字，都可能被扭曲成要命的深意，否则史上就不会有那么多人受害于文字狱，因此，非有博通古今之才，不敢揽这样的活儿，刚好燕思空就有。

  他不仅能帮陈霂写一完美的歌功颂德的诗，他还将利用庆阳巡按御史蔡中繁和内次辅王生声的恩怨，向谢忠仁出第一波攻击。

  其实他没打算这么早就开始拉拢陈霂，正如他所料，这个孩子警戒心极强，但编史一事，他虽非那一章的主，却是复核，此事一定会牵连到他，以及不少人，可大可小。他需要强大的盟友，帮他从这次危机中摘出来，陈霂帮不了他，但陈霂背后，以颜子廉为的保守朝臣们，会看在陈霂的面上帮他。

  即便这些人都不管用，他也还有一个人可以指望。

  第46章

  天子寿诞，是举国庆典，昭武帝性好奢靡，每年生日都要好生操持，今年逢四十齐整之寿，自然更不能含糊。

  天未亮，昭武帝就带着所有家眷和满朝文武，去天坛祭祀浴佛。同时，举国上下禁屠一日，京师之内更是全城庆寿，宫墙之外，多设斋饭，布席于路，经数十里，来观及就食者逾万人。

  祭天仪式直到下午才结束，朝臣们也就顶着盛暑的大太阳站了足足五个时辰，有那年迈体衰的，晕过去了两三个。

  燕思空站在很后方，一边念着静心咒，一边盯着封野的后脑勺，他观察到封野几次三番转过头来寻觅什么，定是在寻他吧，他就在心里数着封野一共扭头寻了几次，竟也不觉得祭祀枯燥了。

  祭祀结束后，他们才返回宫中赴晚上的寿宴。

  此次昭武帝借寿诞之机，为黄河两岸受水患之难的百姓祈福，因此寿宴是全斋宴。燕思空心中暗讽，寿诞所费少则几十万银元，究竟怎样能真正纾解黎民之苦，这昏君当真不知道吗?

  回宫的路上，燕思空和梁随并行，俩人闲聊着各自都准备了什么寿礼。突然，燕思空就觉背后有人贴了上来，他警觉地刚要扭头，就被一只有力的手握住了肩头，一股熟悉的气息扑鼻而来。那是一种自身的味道混合了淡淡的熏衣艾草的气味，清爽得就像雨过天晴后的草原，每一丛绿都焕着生机。

  燕思空转过脸去，果见封野正笑看着他，夕阳之下，他的皮肤竟似玉一般通透。

  &1dquo;哎呀，世子。”梁随拱了拱手。

  封野颔：&1dquo;二位定是累了吧。”

  梁随苦笑道：&1dquo;还好，还好。”

  &1dquo;燕大人，可否借步，帮我看看贺词是否有疏漏?”

  燕思空恭敬道：&1dquo;愿为世子效劳。”

  封野拉着燕思空走到一边，低声道：&1dquo;你今日到底站哪儿了，我一直在找你。”

  &1dquo;你找我做什么?”燕思空嘴角轻扯，心想，足足&1dquo;找”了十六次。

  &1dquo;我怕你热晕过去，想派人给你送水。”

  燕思空失笑：&1dquo;我哪有那般孱弱。”

  &1dquo;你看你，晒得脸都红了。”封野低头看了看他，&1dquo;晚上多吃点，寿宴结束后就来找我，我送你回去。”

  &1dquo;好。”燕思空问道，&1dquo;那个斥候，可审出了什么?”

  &1dquo;瓦剌常年派人刺探，这次也没什么特别。”

  燕思空点点头：&1dquo;那就好。”

  &1dquo;你就没什么想对我说?”

  燕思空眨了眨眼睛：&1dquo;你是指&he11ip;&he11ip;”

  封野撇了撇嘴，不太乐意：&1dquo;你就没想我?”

  燕思空憋着笑：&1dquo;不过两日未见。”

  封野摸了摸下巴，&1dquo;那就是说，若是多日不见你就会想了?”

  燕思空终是忍不住，噗嗤笑了出来。

  &1dquo;我不能天天往返景山大营，所以，你平日见我的机会也不多，这样你若还是不想我&he11ip;&he11ip;”封野哼笑道，&1dquo;我就真把你掳上山了。”

  燕思空看了看左右，轻咳一声：&1dquo;你小点声。”

  封野咧了咧嘴，满不在乎：&1dquo;我会在城里待上几日，我去陪你。”

  &1dquo;我为何要你陪?”

  &1dquo;那你陪我。”封野霸道地说。

  燕思空哭笑不得。

  封野趁人不备，用力握了一下他的手：&1dquo;寿宴结束来找我。”然后冲他眨了眨眼睛，面带得色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