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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107 發酵（第1页）

杜宇默回府後等了一整日，他手下中負責臨時自主去跟蹤那輛馬車的，到最後卻始終沒有一人回來復命？

次日，當杜宇默再派出的手下直至夜裡才好不容易找到了昨日派去負責跟蹤馬車的那幾名手下時——他們早已被人給隨便拋屍在郊外少有人走的野路旁的樹叢中了。

看情況，杜宇默應該是第一個發現他們屍體的人，而那裡，似乎也是當時雙方直接動手的第一案發現場——夠隱秘，搶人殺人都夠方便。

而且對方似乎早有預謀——不然不可能能這麼順利的絕塵而去，卻又是這麼「草率」地處理屍體？似乎完全不在意他們的所為是否會讓人發現？

在命人儘快毀屍滅跡的同時，杜宇默也順著那條路能讓馬車行走的幾條分路通向的方向，一一沿路搜查。

卻沒想，這一查的，竟然就沒了下文？

——因為，岔路太多了！

即便是排除了通往人口稠密區的道路，也還有占了雁國內從當初的那條路線分岔出去的可供馬車通行的所有路線的四分之一的路線——它們都是能夠讓馬車通行的會通往雖然人少、但基本都是雁國人耳熟能詳的大族世家各自的祖宅所在的地域……

別說光是查找的路線總量足夠費時，就連查找的難度都會比普通的搜山麻煩得多。

總不能單憑他杜宇默一人的一意孤行，就把整個杜氏牽連進來，一起得罪雁國上下所有的出身絕不低於他們杜氏的其他名門貴族吧？

哪怕他們幾家如今能見到的實際勢力就算加起來也未必能敵得過他們杜氏一家，但是，他們整體對雁國觀念的影響力……

在讓杜氏也能享受到這樣的觀念潛移默化間給他們自己提供的各種「貴族獨享的優待」的同時，雁國「高低貴賤」的觀念也同時是築起了一道讓杜氏永遠無法以一己之力去撬動其根基的防護牆——不然，「貴族」倒了，杜氏既然也是「貴族」中的一員，自然也沒有不跟著倒的道理——他們若是要亡，杜氏也一定會跟著一起亡。

這對杜宇默，對杜氏而言，豈不是在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不值得。

那杜宇默就暫且只能將搜找周允軒的事由明轉暗。

並且，時間長了，杜宇默先是懷疑杜萱，後又懷疑一定是杜萱跟周允瑞、還有蘇立文聯手一起設計的——不然單靠一個杜萱，出宮之後的抹去痕跡，讓他竟然又同十六年前那次那樣的被人半途劫走嬰孩之後就一直遍尋不著痕跡？！

——就像那次那樣的，這次竟然又讓他找不到任何有關周允軒下落的線索？！

吸取了十六年前的教訓，杜宇默這次就再不會懷疑蘇立文會做不到了！

這才使得杜宇默忌憚著蘇立文隱藏著不為他所知的實力的同時，由於始終找不到周允軒，始終認為是蘇立文拿捏著他最後也最致命的把柄，才使得杜宇默之後幾乎就是不得不在蘇立文和杜萱的聯手脅迫下，跟著他們兩個輔政一起的，在周允瑞將要正式親政的及冠典禮上，乖乖拱手交出了能證明是先皇授予他們輔政權的玉牌。

然而，杜宇默絕對想不到——事實是：

在杜宇默懷疑是蘇立文掌控著周允軒的同時，得知周允軒失蹤的蘇立文，先是懷疑杜萱暗中殺人滅口，後又見她與周允瑞之間不僅沒有出現嫌隙，反而越來越親密無間，比從前更像「母子」了？——蘇立文就又懷疑，周允軒不管是死是活，都應該是周允瑞和杜萱聯手做的！

可是，杜宇默？——蘇立文又很在意杜宇默，他竟然也一直只是在暗中派人到處搜查？——除了要找周允軒之外，還能是為了什麼？

「莫非，周允軒還活著？

「可是，如果周允軒還活著，為什麼杜宇默有把握他還沒死，必須繼續找尋他，卻又至今仍無法掌握到他的下落？而陛下和杜萱，又怎麼會有這麼大的本事讓杜宇默至今不僅只肯暗中找尋、不敢把事情鬧大，而且還始終遍尋不著？——而既然他們聯手能有這麼大本事，又為什麼還讓周允軒活著？

「難道是還沒到收拾杜宇默的時候？——可是他不是都已經把玉牌交出了嗎？陛下不也已經正式親政、杜萱都已退居後宮完全交出權力了嗎？——就連我，不也再不能名正言順地直接阻撓陛下的決定了嗎？——那陛下還有什麼好顧忌的呢？」

蘇立文越想就越不解，心裡充滿了疑惑。

與此同時，杜萱這邊，在她交出輔政權、退居後宮不再攝政之後，她理所當然的比蘇葉雨還要主動得多的頻繁召她進宮說話，陪伴她。

蘇葉雨只是謹記著蘇雲暢在她出嫁之前給她的最後提醒，才也同樣有意接近杜萱，想討得她的歡心。

杜萱雖然一開始就覺察到蘇葉雨的有意討好，但在之後的接觸中，又發覺她對自己的身世竟然一無所知！——那麼，她對她的有意討好，應該就不是因為知道她是她的生母，而是出於別的動機？

再之後，杜萱又發覺，蘇葉雨的動機似乎是與蘇立文、蘇氏一族沒有關係，也似乎並非是為了李言鋒、李氏一族，——而只是為了她自己？

從始至終，杜萱始終沒有道破她看出的這一點，但是也因為早就看穿了這一點，反而才更加地憐惜她這個不能公開認下的親生女兒。

女人在雁國的生存會是怎樣的？——杜萱是過來人。

就算是杜萱——她自己的出身已經算是從一開始就比絕大多數雁國女人要好太多，但最終不也還是雁國男人的財產嗎？

根本上，她經歷的——不過就是把她從一處轉移到另一處。

就算她費盡心機爭來的那點權勢，最終也還是得依附於男人。

最後，哪怕就是現在，她也完全可能會被她不得不依附的——是整個雁國的觀念律法用無形的手強迫她必須依附的——男人——周允瑞——給徹底地全部收回了她曾經辛苦爭來的那一切。——讓她費勁心力，最終也只是徒勞一場；耗盡一輩子，最終也還是什麼都爭不到，什麼都得不到。

杜萱如今看到蘇葉雨這樣，看到她是為了她自己才這樣費盡心機的想要討得她的歡心——還是完全不知道自己真實身世的情況下就會這樣選擇，——這說明了什麼？

杜萱以為，這說明了：一直以來，蘇立文不只是把蘇葉雨藏匿得很好，還一直……肯定是一直薄待著蘇葉雨！

不然，蘇葉雨又如何會在才不過十六的年紀，就已經比當初與她一般大時的杜萱自己都還要深諳是當年的她自己在直到被迫換嬰後，才終於看透的那些道理——必須只想著為了自己！也只能為了自己！

「蘇立文，這個仇，我記下了！我們來日方長！遲早有一日，我會要你為你對我女兒所做的，付出代價！」

之後的日子裡，杜萱每每想起蘇葉雨，就會在心裡這麼暗暗發誓一遍。

逐漸的累積，恨意也越來越濃。

同時，跟蘇葉雨的感情——哪怕杜萱知道更多的應該只是她自己單方面的對蘇葉雨的感情——越是深厚，——杜萱對蘇立文的恨意就越加濃烈！

——早已經是跟她對杜宇默的恨意不相上下了！

如果說，杜萱恨杜宇默，是因為他毀了她的前半生，還差點兒毀了她的後半生的話，——那麼，她恨蘇立文，則是因為——他毀了她女兒蘇葉雨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