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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110 看不見的深度（第1页）

事實上，在柯清雲看來，想要摸透柯翔心裡的想法並不複雜。

先，她要尊重「人性」的本來面目：

「人」是只在以群居方式存在於群體之中時，這樣的個體才叫做「人」。是相對於整體而言的存在。

這先得看作是生存在同一片天地間的其中一種叫「人類」的物種的生存手段。

這樣的生存手段中，這樣的物種整體中的每一個「人」，個人自己眼中的「自我價值」就來自於——始終要維持「自己對自己」和「別人對自己」的這雙重評價之間的平衡；

但同時，還有一個是多數人少有意識到——且即便意識到了，也改變不了的真相：

其實，「整體」眼中的「個人價值」，是跟個人自己以為的「價值」——是有著很大差異的；且同時還會無時無刻的在潛移默化中影響著整體中的每一個人。

個人可以為了自己信仰的「意義」而為自己或是整體去做些什麼，甚至甘願犧牲自己的生命來成全自己信仰的「意義」。——可是，從整體去看，這樣的個人選擇，在比例上，其實一直就是穩定的。

為什麼？

因為整體的存在、持續，需要這樣比例的「這類人」來為整體不斷調整著整體為了存在、延續而就必須主動去適應著大環境的變化所必然要隨時微調著、甚至偶爾需要大幅調整的整體生存力的——「上」「下」限。

但是，整體卻不會為了某個「意義」而選擇犧牲自己來成全其中具體的哪些人、哪一個人。

這就好像，整個身體絕不會為了它裡面的哪個器官的安好而選擇整體去死一樣。——犧牲的，從來只是部分，而不會是整個整體。

——當然，那種「已經病入膏肓的整體」最終不可避免會同歸於盡的——除外。

但是像這樣的「整體滅亡」的情況，其實要麼是因為整個物種不能適應環境變化而導致的物種滅絕，要麼就是其中的部分以為是整體共亡，卻其實不過是那個部分自己亡了而已——而那個部分卻是至死都不知道、不覺得自己其實根本只是更大整體中的一個部分而已，還一直以為自己就是「全部」，就是「整體」。

——以上這些，是最版的「柯史類」中修正添加的族人的最研究發現。

另外，跳出文字記錄回到現實中來看，整個柯族裡，其實一直就有總數上始終基本持平、保持穩定的，是同柯清雲一樣的一類人——他們在掌握族裡提供的最研究認識的同時，會及時重修微調自己了解的「族人目前能觸及到的認知邊界」，同時，他們自己也會有另一種需要時刻謹記的對「人」的基本認識：

正因為發現那些的是「人」自己，做出判斷的也是「人」自己，——那就必定會受限於「人」選擇的生存手段所註定的視野局限，永遠都看不到在這樣的手段有效範圍之外的事物，也不會知道自己真正無法知道的——會是什麼？

他們會知道，他們掌握的每一條知，都是建立在這樣的前提之下而得出的暫時性判斷。

如此，也就有了許多像柯清雲這樣的族人：從一開始的，他們最初了解到恰好跟他們自己有些模糊感覺的類似想法不謀而合的知的同時，他們也會即時提醒自己——這只是參考！也只能是參考！

就目前而言，這樣的接受知的態度，和對知的理解、應用、駕馭，——倒是幫了柯清雲不小的忙，讓她很早的就開始奠定了她能最終修煉成熟的是別人眼中的「讀心術」的基礎——先要認識更加真實、儘可能全面完整的「人性」。

然後就是針對她要了解的人，專門去查閱族裡有記錄關於此人從出生到當下所有經歷、甚至連飲食偏好、作息習慣等等但凡有相關記錄的，全都要看。

還會將與此人相關的其他人、還有此人經歷過的地方等等的相關「歷史」都一一進行調查。

再將它們全都以此人為中心的聯結成一張立體的網絡。

而這樣的如覆蓋成球狀的蛛網式聯結，最終都會集中到的這個「中心點」——這個人——他如今的模樣，他的一切言行舉止、所思所想所言所行所欲所求……都是它們相互影響、相互制約，最終逐漸成型的一個看似較穩定的始終在維持著「整張網絡」的動態平衡的一個較穩定、可預判的外顯綜合呈現狀態。

「人」，就是這樣的一個「綜合呈現狀態」。——柯翔自然也不會例外。

不如說，不只是柯翔，在柯清雲眼中的所有人（包括她自己），都不會有例外。

而柯翔這樣的程度——柯清雲認為，只要對方的「綜合值」（個人的那張『蛛網連接體系』的複雜程度，它的廣度和深度，它整個兒『球體』的大小，密度，質量……）——只要這樣的「綜合值」還沒有出她自評的她自己能夠駕馭的「綜合值」範圍，——那麼對她而言，對方就不會是她的對手。——那這樣的對方，其心裡的一切計較，她幾乎都能瞬間讀透，輕易掌控。

柯翔在柯清雲眼中，根本就無異是對比之下就像是能被「柯清雲」這個更大的「球」給包裹在裡頭的一粒「小球」而已。

所以，柯翔不知的但柯清雲從一開始就清楚的——柯翔這樣的程度，——根本逃不出她的掌控範圍。跟她的「綜合值」根本就不在一個級別。

「柯翔，你知道你最大的問題是什麼嗎？」

柯翔沒有回應。只是警惕地盯著柯清雲。眼裡充滿了戒防。

柯清雲見他仍舊毫無覺察，——為了她自己的任務，她也只好再耐著性子地提示他道：

「你現在的樣子就已經說明了一切——可你卻從來就沒有覺察到：你最大的威脅，你最大的弱點，你最大的問題——全都來自你自己。

「就算今天你面對的不是我，你一廂情願地認定為是你的威脅的人——不是我，——你也遲早會因為同樣的問題而自己害了自己。

「你想怎麼跟自己過不去、為難自己，我都不感興。——但是，我不准你妨礙到我的任務！

「所以，我就勉為其難地提醒你一句：你最大的問題，是太過高估了自己，又太過小瞧了柯族的整體實力，尤其是過於輕視了柯族真正的陰暗面——它的可怕……」

柯清雲說完，氣氛一下凝重起來。

這一回可不是柯翔想不想說話的問題，而是他已經被這會兒身體感覺到的一股無形壓力給壓迫著不敢再任性了。

殺氣？

很像……但是並非是來自柯清雲……

也不像是來自隱伏在四周負責貼身保護柯清雲的那些影衛殺手們……

「是不是突然不知道為什麼的就感覺好像有什麼壓力已經籠罩在你的周圍，把你完全包裹？

「是不是感覺，你若是再敢冒犯柯族，對柯族不敬，就會隨時遭到柯族百倍、萬倍的報復？

「所以，你開始怕了？——你現在的感覺，是不是這樣？」

柯清雲再次把柯翔此時的心思「讀」了出來。

柯翔這才又將注意全都重集中到柯清雲身上——相比那無形的壓迫感，柯清雲反而要更安全些。也反而因為這樣的相較安全，而讓柯翔如果必須要表態的話，此時他更願意將柯清雲視作是那無形壓力的「代表」的向她表態。

「你說了這麼多，無非就是要我乖乖聽你指示。——好。我會照你的意思去做。但對於我自己心裡要想些什麼，你管不著，你也管不了！——還有，以後別再跟我提什麼『柯史』，那些除了潦草概括了柯族是怎麼來的之外，其他的都是在講各地人是怎麼生活、怎麼理解他們自己的『世界』，——這跟我有什麼關係？跟雁國有什麼關係？——難不成，就因為知道了這天下間多的是不同想法的人用著不同的手段生存著，就該跟著學，跟著改變，把雁國也變成他們那樣？」

「你就只看到了這些？」柯清雲打斷柯翔好容易鼓起勇氣的一通抱怨，只簡短問了他這麼一句。

然後就已經從柯翔的表情、眼神中，看到了答案。